怪不得骨鷲要往沙暴裡鑽,那裡才是他的主場。
他閉上眼睛,領域內的感知提升到了極致。
很快,他就在那片混亂的沙暴中心,“看”到了一個由無數白骨和灰色晶石搭建的簡陋祭壇。
祭壇正中,一枚跳動著的灰色心臟狀晶體,如同一個水泵,貪婪地抽取著沙海鎮下方的地脈之力,再將其轉化為汙穢的“荒”力,供給給整片沙暴。
釜底抽薪?
周墨笑了。
他抬起右手,五指微張。
這一次,匯聚而來的不只是深褐色的地脈之力。一絲絲肉眼不可見的電磁力場在他掌心成型,高速旋轉,與那股深褐色的能量糾纏、融合。
一個深邃的、旋轉著的能量漩渦出現在他掌心。
“你抽,我也會。”
他對著祭壇的方向,五指猛地一握。
那無形的能量漩渦瞬間跨越空間,直接作用在了祭壇之上。
原本向外抽取地脈之力的祭壇猛地一滯,緊接著,那枚灰色心臟晶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吸力反向作用其上!
祭壇內積蓄的“荒”力,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被那個能量漩渦瘋狂地、霸道地向外拉扯!
同時,周墨引動了另一股力量——那股來自靈泉、純淨的湛藍色共鳴之力,如同一道淨化之網,覆蓋在了漩渦之外。
灰色的“荒”力被抽出,隨即被藍光沖刷、消融,最終化為最純粹的無屬效能量,消散在空氣中。
“咔——嚓!”
那不是骨頭碎裂的聲音,比那更徹底,更終結。
一時之間像是被抽乾了所有水分的朽木,發出了最後的呻`吟。
祭壇中央那枚跳動的灰色心臟晶體,在瘋狂的反向抽取和湛藍光網的雙重絞殺下,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紋。
下一秒,它無聲地分崩離析,化作了漫天齏粉。
失去了能量源頭,那肆虐天地的沙暴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狂暴的呼嘯聲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聲沉悶的嗚咽。
遮天蔽日的黃沙失去了狂風的支撐,如同散了架的幕布,嘩啦啦地向下墜落。
久違的、溫暖的陽光,重新刺破雲層,灑在了沙海鎮的每一個角落。
鎮子裡,死一般的寂靜之後,是試探性的、劫後餘生的騷動。
一扇扇緊閉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張張佈滿驚恐與絕望的臉龐,從門縫後探了出來。
“風……停了?”
“沙暴……沒了?”
當他們看清外面平靜下來的世界,以及那片黃沙中央唯一站立的身影時,整個鎮子都沸騰了。
“是周墨大人!”
“天吶!他做到了!他真的驅散了沙暴!”
“嗚嗚嗚……我們得救了……”
歡呼聲、哭泣聲、吶喊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一股巨大的聲浪,衝向周墨。
一些老人甚至當場跪倒在地,朝著他的方向不停地叩拜。
“守護神!您才是沙海鎮真正的守護神!”
周墨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他邁開步子,走向那片沙暴的核心地帶,也就是祭壇崩塌的地方。
守護神?
他扯了扯嘴角,覺得這稱呼有點燙嘴。
他的腳下,原本被祭壇佔據的土地已經變成了一個淺坑,坑底散落著一些未能完全化為齏粉的灰色晶石碎片。
他彎腰撿起一塊。
入手冰涼,質地堅硬。其中那股死寂的“荒”力已經被淨化得一乾二淨,但周墨的指尖,卻能從中感受到一種更為古老、更為深邃的能量殘留。
這手感……
他腦中靈光一閃,從懷裡取出了那張從老鎮長那兒得來的、皺巴巴的紙條。
沙漠晶核……封印……
他將那塊晶石碎片和紙條並排放在一起,雖然看不出什麼外在的聯絡,但那股能量的“味道”,卻讓他瞬間將兩者聯絡了起來。
骨鷲那傢伙,費這麼大勁,又是召喚巨物,又是搞出這麼個吞噬地脈的祭壇,難道就為了單純地毀滅這個鳥不拉屎的小鎮?
不像。
他更像是在執行某個固定的流程。
一個……用沙暴和“荒”力,日復一日地消磨、汙染某個東西的流程。
周墨的目光越過歡呼的人群,投向了沙海鎮的地底深處。
所以,骨鷲要抽的“薪”,不是沙海鎮的地脈。
而是那個被地脈之力鎮壓著的,“封印”?
他是在給別人釜底抽薪。
那真正的“釜”,又是什麼?
周墨掂了掂手裡的晶石碎片,感覺事情一下變得有意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