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語，扭頭看向一臉茫然的阿斯婭，眼神裡是混雜著驚恐與亢·奮的光。
“他不是來了，他是……回去了。”
白骨的胸腔突然發出“咔噠”聲響，周墨警惕地舉起匕首，卻見那白骨的指骨緩緩抬起，指向石臺下方。
阿斯婭將火把湊過去，石臺上，正刻著一行磨損嚴重的小字：
“魂歸之處，亦是起點。”
就在這時，溶洞入口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拖拽聲，像是什麼溼·滑的東西在地上摩擦。
周墨和阿斯婭對視一眼，同時握緊了武器。
來的是赫連勃。
或者說，曾經是赫連勃。
他的左臂齊肩斷了，傷口處沒有流血，反而像一窩活物般，覆蓋著蠕動糾纏的黑色觸鬚。
他手裡託著一枚完整的黑色晶石，那玩意兒周墨眼熟，正是之前西軍隊長扔進漩渦裡的那種。
“周墨，我的好外甥。”
赫連勃的聲音像是兩片生鏽的鐵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尖銳的嘶啞。
“你一定很驚訝吧？你母親，我那親愛的妹妹，她也是真龍血脈。”
“噹啷。”
周墨手裡的匕首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在這死寂的溶洞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一片空白。
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碎片瞬間倒灌回來。
母親臨終前，把冰冷的玉佩塞進他手心，那雙一向溫柔的眼睛裡全是恐懼，反覆叮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滴血”。
父親在他年幼時，總是在家族祠堂裡燒些什麼，火光映著他沉默的側臉，空氣裡全是陳舊紙張的灰燼味……
原來如此。
“你……把我母親……怎麼了？”他的嗓子幹得像要裂開，每個字都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
赫連勃咧開嘴，一根細小的黑色觸鬚從他牙縫裡探出來，又縮了回去。
“她？她太固執了，不肯配合偉大的迴歸。所以，只能請她提前成為裂隙的一部分了。你看——”
他把那枚黑色晶石舉到周墨面前。
晶石內部，一張模糊又熟悉的女人面容若隱若現，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正在無聲地掙扎、尖叫。
“不——！”
周墨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一片赤紅。
一股無法抑制的狂暴力量從他身體裡炸開，整個溶洞巖壁上的上古銘文在同一時刻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像被燒紅的烙鐵。
他沒注意到，身後石臺上的那具白骨，竟“咔”的一聲，坐了起來。
空洞的眼眶裡，燃起了兩點與星空巨眼別無二致的金色光芒。
更要命的是他胸口，那枚龍形玉佩燙得像一塊炭，隔著衣服都要灼穿他的皮肉。
玉佩內部，一個模糊的嬰兒輪廓正變得越來越清晰。
“現在，遊戲規則很簡單。”
赫連勃似乎很滿意周墨的反應，他將那枚封著女人靈魂的晶石拋向空中，晶石瞬間裂開，露出裡面一顆跳動的、與荒神核心一模一樣的黑色心臟。
“用你的血，換她的命。”
他指了指那顆心臟，又指了指周墨。
“或者，就讓她永遠這麼痛苦下去，直到意識被徹底磨碎，成為那些眼睛裡微不足道的一點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