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遠沒問娜婭是怎麼知道他們在這裡的,這個問題的答案,眼下並不重要。如果娜婭有命活下來,他們自然有機會問。如果沒有,那這答案是什麼也不重要。
八點。
鍾遠三人帶著娜婭,準時出發。
可原本看著精神還不錯的娜婭,在車子開出度假村沒多久,呼吸就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一個小時不到,娜婭的體溫就再次開始上升,緊接著就開始昏睡。
照這情況下去,娜婭撐不了多久。
她必須得儘快去醫院。
好在,他們此時已經快出剎吉府了,頂多還有五分鐘左右,就能進入素林府。
原本,鍾遠的打算是儘量離剎吉府遠一些,再把娜婭送去醫院,畢竟,素林府與剎吉府挨著,娜婭若去了素林府的醫院,還是很容易被那些人打聽到的。
可如今這情況,已經不允許再拖延時間。
到底也是一條生命,若是一開始鍾遠沒讓她進這個門,或許也就無所謂這條生命的死活,可既然他一開始伸出了這個手,那就沒有救人救到一半不救了的道理。無論如何,總是要搏一搏的。
二十來分鐘後,鍾遠將車子停到了一家綜合醫院附近。
小華揹著娜婭下了車,在原地等了一會,看著他們的車子開遠後,才轉身往醫院走去。而等他帶著娜婭走進醫院大廳時,鍾遠已經坐在裡面了,像是某個患者的家屬,正在等待著某個通知。
小華一進醫院,趁著人不注意,將娜婭放到了離門口最近的椅子上,而後就像是準備要去找醫生一般,走開了。
接著,幾十秒後,鍾遠從不遠處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經過娜婭時,看了她一眼。
然後,他喊了起來:“醫生,快來,這人不行了!”
喊叫聲很快引起了注意,好幾個身影同時飛奔而來。不多時,周圍便已圍了不少人。
娜婭很快就被推進了搶救室。
鍾遠並未離開,等到搶救室燈滅,他看到護士出來後,便湊了上去,問道:“護士,剛才那女孩子怎麼樣啦?”
護士抬眼打量他,問:“你是這女孩的家屬?”
鍾遠忙擺手:“我不認識她,我就是剛才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不對勁,喊你們的那個人!”
“哦,是你啊!”護士勉強笑了一下,道:“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沒事了。”
鍾遠聞言,便也笑道:“哦,那就好!”說完,他也不再打聽,隨即又問起了剛才他聽到的另一個人的情況,謊稱是朋友。
護士大概跟他說了幾句後,便去忙了。
這時,正好搶救室的門開了,娜婭被推了出來,從他身旁路過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她還昏睡著。
十來分鐘後,鍾遠離開了醫院。他剛走,鍾達又進來了。他剛到沒多久,警察也來了。
鍾達遠遠跟著警察,知道了娜婭的病房後,便又退到了警察看不到的角落裡。
警察待了沒一會就走了,娜婭還沒醒,警察問不了話,只是做了個記錄就離開了。等娜婭醒了,醫院會再通知他們過來。
警察走後,鍾達也未靠近娜婭病房,反而去了住院部樓下守著。
他不需要看著娜婭,他只需要保證一些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不能進這個樓就行。
娜婭是下午醒的。
她剛醒沒多久,警察就來了。
警察在她房間裡待了許久,再出來時,那兩個警察臉上的表情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鍾達等著他們走後,找了個機會,溜進了病房。
這三人間的病房裡,娜婭在最靠裡那張床上,其他兩張床都是空著的。
拉開的簾子,幾乎全部擋住了娜婭那張床。
鍾達過去時,她半靠在床上,雙眼睜著,正望著外面湛藍的天空發呆。陽光從窗外透進來,落在她身上,那單薄孱弱的身體,彷彿要化成青煙消散了一般。
鍾達輕咳了一聲,乍聽到聲音的她,猛地抖了一下,張嘴就要尖叫。鍾達見狀不對,連忙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湊近了盯著她,輕喝道:“是我!”
片刻,她眼中的驚惶才逐漸平息,最後化為驚喜。
鍾達朝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等她點頭後,才鬆開了手。
“我問你答,聲音小點。”鍾達低聲說道。
娜婭一邊點頭,一邊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其中的那種欣喜,甚至帶了點依戀的味道,這讓他有些不適。
他微微皺了皺眉後,開了口:“昨天晚上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那個木屋裡的?”
娜婭愣了愣神,道:“我白天看到你了!”
鍾達聞言一怔,白天看到他了?也就是說,昨天上午他和小華去森林公園裡溜達的時候,被娜婭看到了。但,這並不能解釋娜婭是怎麼知道他們住在那個小木屋的!
鍾達看了一眼娜婭,時間不多,他沒再繼續追問這個事情,而是問起了其他事:“那天晚上追你的那些人是什麼人?”
一聽到他提及那些人,娜婭整個人頓時就顯得慌亂了起來,雙手無措地在被子上搓著,摸著,眼神也變得飄忽起來,甚至整個人都有要蜷縮起來的趨勢,鍾達見她這樣,頓感不妙。娜婭心裡創傷太重,先前又已經接受過警方的問訊,情緒並不穩定,這一點,其實從他剛才出現時,娜婭下意識地想尖叫就可以看出。以她現在這個身體情況,如果他強行追問,娜婭情緒激動之下,很容易會再出問題。
人是他們費了心思才送到這裡的,總不能辛苦救下來的人,反倒最後讓她在他們自己手裡出了問題。
鍾達只好罷了問話的心思,安撫了兩句後,就準備離開。娜婭見他要走,十分不捨,死死攥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那隻手,明明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可在攥住他的時候,力氣之大,甚至都能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鍾達滿眼意外地看著那隻手,心裡某個地方,似乎在這一刻,悄悄動了一下。
“達子哥……”嘶啞的聲音,恍若幼獸的哀鳴,透出的全是祈求。
鍾達一抬頭,便對上了那雙眼,帶著點淚意的眼眶裡,那瞳孔正微微顫抖著,柔弱可憐。鍾達不由得晃了下神。
可也只是晃了一下。
他迅速定了神,而後十分堅決地掰開了她的手,道:“我不方便留在這裡,我在樓下守著,你先好好休息。”說完,他想了想,不放心,又補了一句:“別讓人知道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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