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胡明一和一號交通員分手後，快步回到明源裡衚衕，迷暗燈光照射著一個個院落。
這處衚衕的盡頭原是一座法國人別墅的院牆，由紅磚構建，高度兩米多。
別墅院內座落著一幢歐式的小洋樓，高大的樓門前䇄立白色的大理石廊柱，樓體是花崗岩的牆面，白色圓拱形門窗，紅色底圓的屋頂使小洋樓更加高貴富麗。
原別墅主人是位法國的老貴族，聽衚衕裡常住的鄰居們講敘：
多少年前，老貴族因暴病身亡，他的兒子繼承了這處別墅，可其陰魂似乎不散，經常在深夜到樓裡遊逛。
洋老頭的兒子和兒媳來到小洋樓，沒住多長時間，就魂飛落魄地回了法國，至今這座別墅還是空無一人。
甚至傳說，這洋老頭的鬼魂還從小洋樓溜達出來，到牆外的衚衕裡轉一轉，有的鄰居在夜裡，曾見見過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老頭飄蕩。
居民們一時人心恍恍，疑神疑鬼，搬走的，賣房的有好幾家，這衚衕已十分冷清，寂靜。
胡明一居住的院子位於衚衕最裡面。那時，中共上海地下黨因其周圍環境清靜，夜晚人少，就做了駐津的交通站，並挖了秘密地窖。
由於當時，蔣介石在上海發動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大肆屠殺共產黨人，中國共產黨的組織由公開轉入地下，這個交通站就把大量的機密檔案和一些器材藏於院子的地下。
中共地下黨組織的人員，大多是無神論者，也不相信世上有什麼妖魔鬼怪。認為，人的心裡有鬼，才好像會看見鬼。其實，比鬼更可怕的是人，能害人，殺人的都是惡人，而不是鬼魂。
中共上海和津城地委在這個秘密交通站的小院裡，長年進行革命活動，每到晚上誰也沒遇到什麼鬼怪。
那年秋天，當地的警方把法國人別墅小洋樓裡的鬧鬼案偵破了：
原來，一個年青漂亮的華人女保姆與老房主勾搭成奸，不小心懷了孕，老貴族為了自己的臉面只給了她很少的錢，把她趕出了別墅。
年青女人咽不下這口氣，聽到老貴族暴病而死後，就讓自己的弟弟在夜深人靜時，裝扮鬼魂嚇唬小洋樓裡外的人們，藉機偷竊別墅裡的貴重財物。
這個奇案的偵破過程，還讓一位記者寫成新聞，刊登在津城的幾家報紙上。
明源裡的居民也知道了洋別墅裡外鬧鬼的真像，這場嚇人的風波消失了，可搬走的人家仍然沒回來，空閒的院房也賣不出去，衚衕裡冷冷清清。
如今，這幢鬧鬼的別墅由一夥英國人以很便宜的價格承租了，成了辦公住地。
胡明一最初來看房時，觀察到小院就挺滿意，院子環境清靜，乾乾淨淨。而且煤水電齊全，連屋裡的傢俱裝置應有盡有，抱上一床被褥，買些生活用品就可以在這裡安家生活了。
今天，他己是第三次回到這處自住的院子，漆黑寂靜的衚衕裡，那一排排小院的門前都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當胡明一開啟大門鎖，走進了自家院子內，突然，發現一個黑影從一間的房屋裡竄出。他飛箭般地撲了過去，踢向黑影，只聽哎呀一聲，一個穿著夜行衣的男人撲倒在地。
胡明一單手死死地掐住歹徒的脖子，用腿壓住他的身體，搜了搜身上，發現沒帶什麼兇器。
此刻，他看清了歹徒，此人二十多歲，黑色的緊身褲褂，打著腰帶和綁腳，腳蹬輪胎膠底黑布鞋。
他厲聲問道：
“你是誰到這裡幹什麼，快說，要不我掐死你”
歹徒被胡明一掐住了脖子，覺得只要再一用力，小命就玩完。
他拼著全身力氣，才發出聲求饒：
“這位大哥饒命，我外號“草上飛”到這一帶偷點東西”。
胡明一轉頭看見，果然賊偷的腳下有個布袋，單手拎起來覺得有些份量，抖了抖，裡面有金屬碰撞的聲音。
他厲聲問歹徒：
“你這布袋裡是什麼”
“那是兩把手槍，一個小金皮的書本和螺絲刀。”
胡明一順手解開竊偷的褲腰帶，把他的雙手捆上，拿著布袋，拉扯著他進了屋裡，開啟了電燈。
此時，胡明一命令賊偷蹲到屋子的牆角後，開啟了布袋，看見了裡面確有兩把手槍，一個金色書皮的記錄本和螺絲刀。
手槍十分嶄新是勃朗寧牌的，彈匣裡裝滿子彈。
他翻開金皮筆記本，上面都是書寫的英文，完全看不懂是什麼，疑惑地問著：
“這手槍和本子從哪裡偷的”
賊偷肯定地交待：
他乘的夜色翻牆進了那幢別墅的小洋樓，進到了一個房間，螺絲刀撬開了大辦公桌子抽屜，找到了兩把手槍和一個金皮的本子。再撬開別的桌子和櫃子，裡面全是書件，沒有值錢的東西。就從別墅院子的大牆跳了出來，又闖進了這個小院。
胡明一聽到他的口供，覺得賊偷供認的事情真實可信。但是，從他偷來的手槍和那個本子來看，別墅小洋樓裡的租戶可不是一般的洋人。
椐胡明一多年地下工作的經驗分析：
在樓內的辦公桌抽屜放著裝滿子彈的手槍，櫃子堆滿檔案，那裡好像秘密間諜機關或警特單位。
這真是冤家路狹，他必須弄清楚別墅裡的這些英國人，對自己的組織是福，還是禍。
他決定先試探賊偷的想法：
“草上飛，你知道嗎，你要是讓警察抓到，這偷手槍可是死罪”
賊偷一聽嚇得跪下求饒：
“這位大哥，你千萬別把我押送給警察，我是糊塗了才偷了兩把槍和金皮本子，想換些錢花。這槍和本子我都不要了，你只要把放了，讓我幹什麼都行，我還有老婆孩子呢，我也是窮的吃不上飯，才幹了這個”
胡明一想了想：
“你別狡辨，再窮也不能偷竊，這回你偷的是洋人的東西，我放你這一次，下次不能再犯。你寫一個字椐，簽上你的名子，按上手印“
“哎，怎麼都行”
草上飛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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