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租界相鄰的興隆街十五號,謀殺嫌犯趙友軍住的院子並不算寬敞,兩間嶄新的磚瓦房,一裡一外,坐北朝南,屋子裡很明亮。
胡明一隨趙學銘來到房子的裡屋,一個年青警員正看守著趙友軍的媳婦。
這位二十多歲左右的女人,面板很白,長得也俊秀,可目光呆滯,神情恐慌,看到來了兩位警官,哭似地哀求道:
“您們饒了我吧,我真不知道他幹了什麼違法的事,和我沒有關係”
胡明一仔細打量著這女人,從她臉色羞愧,眼光溫柔來看,不像個狡猾的女流之輩:
“你不要怕,你是趙友軍的妻子嗎,
“是的”
“叫什麼名字,多大年齡”
“我叫張秀玲,二十五歲”
“你和趙友軍結婚多長時間了”
張秀玲小聲地回答:
“我上半年和他結的婚,他以前有個媳婦,前年得病死了,也沒留下一男半女的”
胡明一警示她:
“張秀玲,現在是民國,沒有了大清朝一人犯罪,株連九族的刑罰,只要沒參與你丈夫的犯罪,就沒你的事。但你要如實回答我的問話,不能包庇你的丈夫,如說假話隱瞞,就是犯了罪,也要進監獄的,聽明白了嗎?”
張秀玲連連點頭:
“這位警官,我不敢說假話”
趙學銘開啟公文包,拿出筆和公文紙頁,放在一個桌上準備記錄。
一切辦案准備就續,胡明一開始審問張秀玲:
“你回憶一下,你丈夫在幾天前,晚上都在家裡嗎?
趙友軍的女人眨了一會眼晴,想了好一會:
“噢,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我丈夫下班後說,晚上去一個好友家裡喝酒,結果一夜沒回來,轉天早晨四點鐘左右回的家。我問他晚上怎麼沒回家睡覺,他說和好友喝到半夜喝醉了,就睡在人家了,早上七點左右起了床,又上班去了”
胡明一又問:
“你沒問他到哪個好友家喝的酒”。
“我不敢問他,他脾氣不好,問多了他會打我的”
“那你丈夫穿多大號的鞋子,那天穿的什麼鞋”
“我丈夫平常上班,穿42碼的皮鞋,那天去喝酒時,好像穿的也是這種鞋子”
“你把他穿的皮鞋,拿來一雙看看”
“好吧,我去找”
張秀玲說著起身,從床下拿出一雙黑皮鞋遞給胡明一。
他把皮鞋翻過來看了看鞋底,是42碼的,可花紋是方塊形的,不像是罪犯留在作案現場的那雙菱形花紋皮鞋。
胡明一指著那雙皮鞋:
“你丈夫有幾雙皮鞋,鞋底有沒有菱形狀花紋的”
“警官,他有兩雙皮鞋,今天被抓走時穿著是一雙布鞋,有一雙不知哪去了,有沒有菱形底的皮鞋,我沒注意,我說的都是實話”
張秀玲的回話很真誠。
趙學銘繼續提醒她:
“我再問你,近來,你丈夫往家裡拿過一個有液體的藥瓶嘛?”
張秀玲想了一會兒:
“拿過,好像也是前些日子,那個瓶子上面有許多外國字,藥瓶不大,圓肚子的。我問他這是什麼藥水,他說是治咳漱的藥,就鎖進了床邊櫃子裡了,過了幾天那櫃子也沒鎖了,我開啟一看,那藥瓶也沒了”
胡明一追問:
“那時,你丈夫患有感冒或咳嗽的毛病嗎,以前他拿的藥都鎖櫃子裡?
趙友軍的女人肯定了:
“那時,我沒發現他有毛病,我們沒有小孩,以前他有病拿藥水瓶就放在桌子上,從不鎖在櫃子裡,這回不知為何”
“那你的丈夫趙友軍最近和什麼人來往密切”
她想了想:
“他的狐朋狗友很多,每到休班都不在家待著,都去租界的回力球場去賭球,前幾天,有兩個穿黑衣服,二十多歲的男青年來找他,我隨後出了院,看見他坐上一輛黑色轎車走了,他到哪去從不告訴我”
胡明一不解地問這個女人:
“你是他的媳婦,怎麼什麼事都不敢問他”
“警官,我不說假話,只要多說一句話他就打我”張秀玲說著,抽泣起來。
過了幾分鐘,趙友軍的媳婦羞愧的講敘起自己痛苦的身世:
原來,張秀玲比趙友軍的年齡小上十幾歲,原是日租界春香館的女人,在民國時期的日本租界,窯子,大煙館在津城最多最聞名。
趙友軍死了老婆後,經常到日租界,一來二去,在這家春香館看上了漂亮的女人張秀玲,以後找了關係,花了些錢替她贖了身領回了家,續成後妻。
雖然,張秀玲長得漂亮,又在春香院幹了幾年,伺候男人沒得挑,可她墮過胎,和趙友軍過了半年的夫妻生活也沒懷上孕。
趙友軍大為不滿,脾氣又暴躁,經常打她。
張秀玲深知自己低賤,身體有欠缺,又不願離開津城,回到貧窮的河北青縣農村老家,也不想再幹那一行了,只能忍氣吐生和趙友軍湊合過日子。
胡明一清楚了這個女人的身世,很是同情,不再問下去,就讓張秀玲在筆錄上按了手印,並叮囑她:
“你丈夫趙友軍可能重案在身,以後能,可能不會從警署放出來了,你不要向外人透露我們問詢的內容。有人打聽這事,就以不什麼不知道為由推脫。你如回想起什麼可疑的事情,就到第一警署去報告,也可以打聽他的訊息”
趙學銘也叮囑這個女人,注意自身安全,單獨在家時,關好院門及房屋的門窗,如本市有親戚朋友到那裡暫居一時,也可以回青縣的農村老家。
張秀玲也答應,要選擇到本市的一個表姑家暫住,並給他們留下了地址。
審訊結束了,胡明一和趙學銘又仔細搜查了兩間房屋和院子,也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物證,便離開趙友軍的住處,回到了第一警署。
安東尼克組長己準備好了審訊趙友軍的一切工作:
“胡,趙,審訊室的設施全準備好,咱們立即提審趙友軍,你們還查什麼新的證據”
胡明一把趙友軍媳婦張秀玲的口供筆錄拿給安東尼克,上面清楚的記載著那天李香玉被謀殺的夜晚,趙友軍確有一夜不歸,和丟失一雙皮鞋的事實。
張秀玲還記起丈夫趙友軍慌稱說到一個朋友那喝酒,喝醉了睡在朋友家,凌晨五點左右才回家,離家時,穿著一雙42碼的皮鞋。
李香玉沒出事之前,趙友軍往家拿回一個藥水玻璃瓶,鎖進一個櫃子,說是咳嗽藥水,當時,張秀玲卻沒發現他有咳嗽的毛病,過了幾天藥瓶就不見了蹤影。
張秀玲還提供一個重要線索,女傭人被青幫綁架的那一天,看見兩個混混去找她丈夫趙友軍,又發現他們三人乘坐一輛黑色轎車,去向不明。
從這些證言所斷,趙友軍可能參與了對女傭人王玉琴的綁架行動。
安東尼克著完證言筆錄,指示著:
“我們的這些證言,證據足以證明趙友軍有罪,看他一會兒怎麼攪辨,來咱們商量一下”
他們三人最後決定,胡明一作為主審,趙學銘記錄並配審,安東尼克監審,共同完成這次審訊,一定撬開這個亡命之徒的鐵嘴鋼牙。
幕後黑手(第二集)
在義大利租界警署一樓的審訊室裡,趙友軍戴著手銬,腳鏈子,被兩名警員押進審訊室,坐在一個木椅上。
胡明一仔細觀察著趙友軍,長得和照片一樣,此刻兇狠的面貌己活靈活現了。
趙友軍不在乎地盯著審訊桌後的幾位警官,沒等胡明一詢問,就狠狠的說道:
“你們為什麼抓我,我是租界工部局的職員,我要向董事們控告你們”
胡明一厲聲質問:
“趙友軍,我們為什麼抓你,你心裡最清楚”
趙友軍狂叫:
“我沒殺人,你們趕快放了我,我是有靠山的人,你們別自找別找麻煩”
胡明一聽了趙友軍在慌亂中說出的漏洞,又緊問了他一句:
“趙友軍,你怎麼知道有人被殺,不是你殺的那是誰?”
趙友軍發現自己說錯了,慌亂地將話拉了回來:
“我哪知道誰被殺,我隨便說說,你們亂抓人我沒罪”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