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汴京城的柳梢剛冒出新綠,北境榮親王韓宗啟的使團便踏著融雪的官道入了京。
鳳至公主站在宮牆上,遠遠望著那隊玄甲騎兵中央的墨色身影,指尖不自覺地絞緊了袖口。侍女小聲提醒:“公主,該回宮了,皇后娘娘還等著您試新制的春衫呢。”
鳳至輕輕“嗯”了一聲,卻仍佇立不動。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長街盡頭,她才垂下眼睫,低聲道:“他去辛王府了?”
侍女猶豫著點頭:“聽聞榮親王說……要以義弟身份送辛姑娘出閣。”
辛王府
嬌娘正對著銅鏡試戴鳳冠,這鳳冠是辛平請洛南“瓏金號”特製的—他們的母親江南雨也喜愛“瓏金號”的做工。
鳳冠純金打造,不僅用了點翠工工藝還鑲嵌了十六顆明珠,之前韓宗啟送的東珠也被鑲在了冠上。
忽聽廊下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猛地回頭,韓宗啟已站在珠簾外,一襲墨色蟒袍襯得眉目如畫,只是眼底再不見執拗的情愫,唯餘清澈笑意。
“阿姐。”他輕喚這個從未有過的稱呼。
珠簾“嘩啦“作響,嬌娘提著裙襬奔出來,站到了他的面前,韓宗啟已經高了她半個頭,她這才驚覺當年那個固執的少年,終究長成了頂天立地的模樣。
“我以為你不會來……”她悶聲道。
韓宗啟笑著揉亂她的髮髻:“阿姐大婚,我爬也要從北境爬來。”忽覺一道銳利的視線,抬頭正對上院門外閆亦雋似笑非笑的臉,他故作誇張的說,“咦!我怎麼記得華國有風俗新婚之前新郎新娘是不可以見面的。”
閆亦雋抱臂倚著門框,轉過頭去:“這樣就不算見面了,王爺不去驛館,本將軍只好過來請人了。”
韓宗啟嗤笑一聲,“請閆大將軍自便吧!我住自己家就好,不勞您費心。”
嬌娘看他們之間你來我往,忍不住抿嘴一笑。
最終閆亦雋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嬌娘的辛蘿苑,而韓宗啟得意洋洋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捧著茶盞打量四周:“阿姐這府邸佈置得不錯,就是少了些物件。”他朝身後丫鬟一擺手,“把我帶來的雪狐皮拿來,給阿姐添條圍脖。”
嬌娘正要推辭,忽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雨蘭,她喜氣洋洋地說到:“姑娘,是您舅父一家來了,說來送嫁妝呢!”
嬌娘急匆匆去了前院,就看見正在指揮僕役擺放箱籠的江張氏。
“舅母!”
江張氏轉身,見嬌娘提著裙襬奔來,連忙伸手扶住:“慢些走!明日就要當新娘子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冒失?”她仔細打量著嬌娘,眼中泛起淚光,“你長大了,和你娘當年出嫁時一樣好看。”
嬌娘鼻尖一酸,正要說話,卻見舅舅江南山負手站在廊下,一襲靛青色長衫襯得他愈發清瘦。她連忙上前行禮:“舅舅……”
江南山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她身上:“若你阿爹阿孃看到不知道會有多歡喜,”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這是你娘當年留下的。”
錦盒中靜靜躺著一對翡翠耳墜,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舅舅……”她聲音微顫。
江南山別過臉去,語氣卻柔和了幾分:“嬌娘,若是受到了什麼委屈一定要和舅舅說,舅舅定會給你做主。”
嬌娘哽咽著點點頭。
這時江連雪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親熱地挽住嬌娘的手臂:“表姐!我給你帶了好東西!”說著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個精緻的繡繃,“這是我照著姑母留下的花樣描的,找了繡工最好的師傅繡的蓋頭,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繡繃上,並蒂蓮與比翼鳥交相輝映,針腳細密,上頭還點綴著細碎的珍珠,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嬌娘自然喜歡的緊,和江連雪保證出嫁時定會用這個蓋頭。
天還未亮,辛王府已是一片燈火通明。嬌娘端坐在梳妝檯前,由全福夫人為她梳頭。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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