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動作隔著攢動的人群,朝阿四的方向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挑釁似的勾了勾手指,眼神在變幻的光影下,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
鹽坨地百年沉積的鹹腥氣,似乎穿透了迪廳震耳的音樂和濃重的香氛,若有若無地瀰漫開來。
阿四問道:“西樓哥,那人是讓我和他跳舞麼?我該怎麼辦?咱也不會啊。”
何西樓說道:“我也不會,你來之前不是挺厲害麼?這就慫了?不會不要緊,咱有身法啊,我可是學了藍姑姑幾招煙雨步,這樣,我過去跟那兄弟跳一段。”
說著話西樓跟著音樂鼓點擰動腰身,一步一點頭,裝作老練的奔了舞池。
到了那船網兜坎肩的青年旁側,笨拙的擺動著胳膊連帶搖頭晃腦。
到了舞池,那網兜坎肩人都傻了,推了還在動情搖頭,就要拿腰撞他的西樓一下,接著說道:“嘿,小孩你有病吧,我讓那小姑娘過來陪我跳,你來噶嘛?”
何西樓不以為然,一邊傻扭一邊笑道:“嗨,她不會,我來陪你玩會,交個朋友麼。”
何西樓說著話,還沉浸在自以為瀟灑實則笨拙的扭動裡,努力想跟上那狂野的節奏。
那穿漁網坎肩的青年,額,我們就叫他網兜哥吧,被他這完全不在調上的舞姿和直愣愣的態度給整懵了。
網兜哥臉上的邪笑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冒犯的惱怒。
他猛地伸手,狠狠推了何西樓肩膀一把,力道不小,讓毫無防備的何西樓一個趔趄,差點撞到旁邊蹦迪的人。
“這小孩兒有你媽病吧?混尼瑪哪的,聽過王串場大國麼?”網兜哥聲音拔高,蓋過了部分音樂,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何西樓臉上。
他接著叫罵:“我是讓那水靈的小姑娘過來陪哥跳,你他媽算哪根蔥?跑這兒現什麼眼?滾一邊兒去!”
何西樓穩住身形,心頭一股火噌地就上來了。
他從小跟著周小五走南闖北,什麼兇險沒見過?幾個地痞混混算什麼東西?他眼神一冷,下意識就想反手把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摁地上,體內那股源自黑水眼的力量蠢蠢欲動,手指尖甚至能感覺到一絲冰冷的麻癢,那是感知到威脅的本能反應。
可一個更響亮的聲音在他腦海裡炸開。
這是普通人啊,且在大庭廣眾之下,周小五無數次告誡他的話浮現在眼前,力量是用來守護,不能用來恃強凌弱。尤其是對普通人更要剋制,萬一沒控制好力道,不小心弄死弄殘了,麻煩就大了,那是犯罪,五院也不會讓他再過普通人的生活,弄不好要去懷柔收容所蹲緊閉。
何西樓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那股冰冷的衝動。他努力擠出一個還算鎮定的笑容,甚至帶著點少年人的憨直:“嗨大哥,交個朋友嘛,她膽小,真不會跳,我陪你玩會兒也一樣。”“
一樣你媽個頭!”網兜哥徹底火了,感覺自己被當眾戲耍。
他一把揪住何西樓的牛仔坎肩領子,把他往前拽了拽,臉湊得很近,嘴裡噴出的菸酒氣混合著口臭撲面而來:“小逼崽子,聽不懂人話是吧?別尼瑪給臉不要臉。”他環顧了一下週圍幾個跟著他一起晃悠的同伴,都是一副流裡流氣的模樣。
這時節古惑仔的盜版光碟氾濫,很多混混都有樣學樣。
何西樓說道:“陪?怎麼陪?我請你們喝飲料成麼?讓我那妹妹陪你們喝一杯。”
網兜哥看這孩子慫了,更加變本加厲,想要在同伴額,在天津叫一塊的,想要在一塊的面前立棍逞威風,他說道:“誰尼瑪缺你一口喝的?哥幾個今天給你上上課,教教你什麼叫規矩!走外邊後巷聊聊去。”說罷揪著何西樓領子的手用力一搡,就要往外拖拽。
這邊動靜不小,早就引起了戴阿四的注意,她一直緊張地盯著舞池,看到西樓被推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見他們要往外拖西樓,小姑娘哪裡還坐得住?她尖叫一聲“哥!”,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想拉開網兜哥的手。
“別碰他,放開我哥!”阿四的突然闖入舞池,網兜哥眼睛一亮,剛才的怒火瞬間被一種更加下流的興奮取代。
他鬆開何西樓,就在阿四衝到他面前伸手要拉架的瞬間,他動作更快,手臂猛地一伸,極其熟練且粗暴地一把將阿四摟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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