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著迪廳後巷殘留的複雜氣味和驚魂未定的餘悸,吹拂著兩個少年的臉頰。
一路沉默只有腳踏車鏈條單調的嘩啦聲。
直到把車推進覓寶閣後院,看到廊下那盞熟悉的、暈著暖黃光暈的燈,何西樓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下來,但那份對秦觀月父子的疑慮和對自身失控的後怕,依然沉甸甸的壓在心裡。
“還知道回來?”一個清冷中帶著薄怒的聲音從裡間傳來。
藍玉兒掀開珠簾走了出來。
她剛卸了妝,穿著素色的家居旗袍,烏黑的長髮隨意挽著,手裡還拿著一串南紅手串。
燈光下她那雙素來清冷的鳳眼,此刻卻像兩柄淬了寒光的利刃,精準無比地掃過何西樓那身不倫不類的牛仔坎肩和跨欄背心,又落在阿四臉上那暈成熊貓似的眼妝以及哭紅的眼眶。
藍玉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藍姑姑。”阿四心虛地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
何西樓也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藍玉兒這種看似平靜實則山雨欲來的氣場。
“能耐了啊?”藍玉兒走到近前,沒有疾言厲色,但那平靜的語調卻帶著千鈞重壓:“穿成這樣,畫成這樣,大晚上跑哪瘋去了?嗯?阿四,你媽把你交給我看著,你就是這麼讓我放心的?還有你何西樓!”她目光如電,直刺西樓眼底:“黑眼的氣息還沒散乾淨呢!跟誰動手了?對方是妖是鬼?傷著沒?有沒有驚動不該驚動的?”
連珠炮似的詰問,句句戳中要害。
何西樓和阿四都像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連大氣都不敢喘。
何西樓更是心頭一凜,藍姑姑的感知太敏銳了,自己強行壓制後的那點殘餘波動都瞞不過她。
“說話!”藍玉兒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何西樓不敢隱瞞,老老實實把去迪廳、遇到混混、衝突爆發、秦觀月父子詭異出現、留下地址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包括自己險些失控動用黑眼傷人的過程也沒隱瞞。
戴阿四在一旁小聲補充細節,說到被混混摟抱和言語侮辱時,眼圈又紅了。
藍玉兒聽著,臉色變幻不定,聽到混混的惡行時鳳眼寒光閃爍,但聞得何西樓差點失控殺人,秦觀月父子出現時,眉頭緊鎖,神色變得凝重。
聽完敘述,藍玉兒將南紅手串放在旁側的紅木條案上,搖頭道:“胡鬧,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那康好是什麼地方?老年間就是個大寶局子,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是你們該去的嗎?還有你何西樓!”她轉向西樓,語氣嚴厲:“你師傅千叮萬囑,黑眼之力不可輕動,尤其對普通人,今天若不是那姓秦的父子恰好出現,你打算怎麼收場?真把那幾個雜碎弄死了,你怎麼跟法律交代?懷柔五院特殊收容所就是你下半輩子的家了唄?”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語氣稍緩:“不過秦觀月麼?正酒門倒是稀奇,他兒子叫秦東院?”
何西樓和阿四連忙點頭,西樓趕緊掏出那個信封遞給藍玉兒:“藍姑姑,這是他們留下的地址。”
藍玉兒接過信封,看著上面的字樣,沉吟片刻後鄭重的說:“這事透著蹊蹺,外八門正酒這一支確實存在,但行事低調詭秘,號稱正酒買事、乾坤為常,門人多以酒為媒,行些玄門異術。他們怎麼會突然找上你?還說是王寶慶的意思?”
何西樓說:“他說認識師傅,也認識王伯伯,讓我打電話核實。”
藍玉兒點頭道:“這樣西樓,你現在就去給你師傅和王寶慶打電話,用國際長途專線,把事情問清楚,阿四你跟我進來,把這鬼臉給我洗乾淨。”
藍玉兒雷厲風行,拉著還在後怕的阿四進了裡屋卸妝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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