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無聲中流逝,夜色漸深,空中的月華似乎變得愈發濃郁皎潔。
他繼續向內,貪婪地舔舐著更靠近花蕊的露珠,那味道果然愈發香甜醇厚,帶來的精力也愈發沛然充盈。
他灼熱的體溫,他急促粗重的呼吸,他身上尚未乾涸的血腥氣,似乎都化作了某種無形的催化劑,彌散在周圍的空氣中。
四周的空氣溫度,彷彿在悄然無聲地升高。
那朵原本緊閉的月蓮,在他的注視下,竟緩緩地、帶著一絲不情願的意味,綻開了最後一層神秘的花瓣。
“嘩啦——”
一聲清晰的水響打破了寂靜,像是身體失去平衡,重重跌入水中的聲音。
那一夜,雀神山上似乎有縹緲空靈的歌聲在隱約迴盪。
水潭邊,黑暗的角落裡,隱約傳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被風吹散在寂靜的山林裡。
……
嫩綠的芽尖在滾燙的沸水中沉浮翻滾。剛剛沏好的新茶,散發出清幽淡雅的香氣。
丞相府內,嚴賢櫪端起白玉茶盞,指尖微燙,卻毫不在意,直接呷了一口。
茶水滾燙,入口微苦,而後迅速化開,留下滿口的回甘。
遠處家中豢養的戲臺上,咿咿呀呀地唱著那出纏綿悱惻的《帳中求》,靡靡之音,如泣如訴,飄入書房。
他微微闔上雙眼,修長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的位置。
那裡隔著幾層錦緞衣料,是他三十多年前在那雀神山上留下的舊傷,是被月華之力強行癒合的痕跡,也是一道無形的、沉重的枷鎖。
一個沉穩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來人是個身材異常健碩的侏儒,行走之間悄無聲息,宛如鬼魅,眼神卻銳利如鷹隼,不帶絲毫溫度。
他雙手恭敬地呈上一份卷宗。
“相爺。”
嚴賢櫪接過卷宗,緩緩展開細看。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前面的內容,最終定格在了卷宗末尾那幾個字上。
縹緲仙宗。
他眼神微不可查地一凝,指尖在“縹緲”二字上輕輕點了點,彷彿要透過紙張,看清那背後的虛實。
“查清楚這個縹緲仙宗的底細。”
“一份送到玄霖那裡。”
“一份送到我這。”
他放下卷宗,重新端起茶盞,又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對了,安德王回京之後,可曾去過嘉親王的陵寢祭拜?”
那侏儒垂首而立,聲音低沉而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回相爺,安德王並未前往嘉親王陵。”
“今日,安德王去了長公主府上。”
“知道了。”
嚴賢櫪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侏儒躬身行禮,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彷彿從未出現過。
書房內,只剩下嫋嫋升騰的茶香,還有那若有若無、纏綿入骨的《帳中求》。
嚴賢櫪靠在寬大的太師椅背上,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光滑的紫檀木桌面,目光幽深,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縹緲仙宗……林小花……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帶著幾分玩味,幾分不屑,又隱藏著更深層次的算計。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