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早有防備,見她目露兇光,便知不好。
身形向後一飄,動作輕盈流暢,看似緩慢,實則迅捷無比,輕巧地避開了雲婉這餓虎撲食般的一擊。
雲婉撲了個空,險些栽倒。
“大膽!”
未等雲婉穩住身形再次撲上,兩道黑影如鬼魅般從屋樑上落下,正是沈璃父親特意留下保護她的暗衛。
兩人動作迅捷如電,一人精準地扣住雲婉雙臂,另一人反剪其手,膝蓋抵住其背心,瞬間便將她死死按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雲婉拼命掙扎著,臉頰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滲出血絲,混著脂粉,更顯狼狽。
她不甘心地仰視著好整以暇站在那裡,連衣角都未曾凌亂的沈璃,嘶聲喊道。
“沈璃,你等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話音未落,“啪!”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在安靜的室內驟然響起。
張嬤嬤不知何時衝了進來,許是聽到了動靜,此刻正氣喘吁吁。
她見此情景,也顧不得其他,一巴掌狠狠抽在雲婉臉上,力道之大,打得雲婉眼冒金星,嘴角立刻見了紅,一時間竟忘了哭喊,也忘了那句豪言壯語。
“娘——你打我?”
雲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臉上火辣辣地疼,不知是巴掌抽的,還是內心羞憤欲絕。
張嬤嬤此刻哪還顧得上女兒的質問,她一見那兩個煞神般的暗衛,以及沈璃冷然的目光,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體面,“噗通”一聲跪倒在沈璃面前,比方才自己求饒時還要卑微,連連磕頭,額頭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聲音諂媚又帶著哭腔。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啊!是老奴教女無方,這孩子不懂事,衝撞了小姐,求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她就是個蠢貨!”
雲婉動了動,想阻止母親繼續說下去,卻被暗衛按得更緊,骨頭都快斷了,只能徒勞地發出嗚咽聲,眼中滿是絕望。
張嬤嬤惡狠狠地剜了雲婉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
她昨日整理雲婉的舊物時,無意間翻到了女兒與蕭瀛的往來書信,那些露骨的字眼讓她心驚肉跳,這才知道兩人早已暗通款曲,甚至有了肌膚之親。
她心思急轉,立刻便猜到,沈璃今日性情大變,突然追究她盜竊之事,定然是知道了雲婉和蕭瀛的私情,這是在敲山震虎,殺雞儆猴呢!
為了保全自己,張嬤嬤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小姐明鑑啊!
都是這死丫頭不知好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她哪裡配得上蕭公子?
她連給小姐您提鞋都不配!
她就是個下賤胚子,整日做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白日夢,怎麼能跟小姐您這般金枝玉葉相提並論?
她連小姐您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是她,是她勾引蕭公子的!
老奴這就把她帶回去,打斷她的腿,讓她再也不敢痴心妄想!”
張嬤嬤越說越起勁,彷彿貶低自己的女兒就能讓沈璃消氣,就能讓她重回沈府,繼續過那種體面的日子。
她甚至開始編排雲婉平日如何不敬自己,如何好吃懶做。
雲婉在一旁聽著母親這些誅心之言,字字句句都像鋼針紮在心上,如遭雷擊。
她一直以為,母親偷盜府中的東西給她用,是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是為了讓她能打扮得光鮮亮麗,能攀上高枝。
她從未想過,在母親心中,自己竟是如此不堪,可以為了保全自身,便被如此輕易地捨棄,甚至被踩在腳下,貶低得一文不值。
那些所謂的“疼愛”,原來都是有價碼的。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