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五人請進屋,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熱情得有些過頭。
沈璃打量著四周,一切都很正常,可她不知為何,心底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感,像是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窺伺。
“仙師們一路辛苦,我給你們準備了我們山裡人自己釀的土酒,還有幾個下酒的小菜,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老胡搓著手,端上了酒菜。
酒香醇厚,菜色誘人。
花鈴早就饞了,拿起酒罈就要給大夥滿上。
沈璃攔了一下,取過酒杯,用銀針試了試,又湊到鼻尖聞了聞。
“沒毒。”她說。
花鈴立刻眉開眼笑:“我就說嘛!胡大哥一看就是好人!”
她給自己和沈璃都倒了一杯,舉起來道:“來,阿璃,咱們預祝馬到成功!”
沈璃看著她那興高采烈的樣子,無奈一笑,也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
酒確實是好酒。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老胡便催促著他們出發了。
他揹著一個大大的行囊,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興致勃勃地講述著他當初是如何誤入那片恍若桃花源一般的美景的。
“那地方啊,真是神仙住的!花常年開著,果子摘了又長,溪水都是甜的……”
他描述得繪聲繪色,花鈴和柳岸聽得一臉嚮往。
只有赤練,始終保持著警惕。而沈璃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隨著越來越深入山林,愈發強烈。
他們穿過一片瘴氣瀰漫的沼澤,又繞過一處怪石嶙峋的峽谷。
老胡指著前方一處被濃霧籠罩的山坳,激動地說道:“就是那兒!我記得清清楚楚,穿過這片霧,就是入口了!”
柳岸立刻上前,開始佈置探查陣盤。
可就在他靈力探入濃霧的瞬間,異變陡生!
整片山坳的霧氣瞬間變成了令人作嘔的墨綠色,地面震顫,無數條粗壯的藤蔓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纏向五人!
“是陷阱!”赤練厲喝一聲,短刃出鞘。
可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梵音渡,忽然將懷中古琴置於膝上,手指在琴絃上輕輕一撥。
“錚——”
一聲清越的琴音,如水波般盪漾開來。
那琴音沒有半分殺伐之氣,卻彷彿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墨綠色的濃霧在這琴音中,竟如冰雪遇陽,飛速消融。
那些瘋狂舞動的藤蔓也瞬間靜止,然後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眼前的一切,哪裡是什麼山坳。
分明是一個巨大的、白骨累累的深坑!
而那位熱情淳樸的嚮導老胡,此刻正站在深坑邊緣,臉上的憨厚笑容變得無比詭異。
他的身體開始扭曲、拉長,面板上浮現出細密的青色鱗片,一雙眼睛變成了冰冷的豎瞳。
轉眼間,一個半人半蛇的妖怪,出現在他們面前。
“嘖嘖嘖,真可惜。”蛇妖吐著信子,發出嘶啞的笑聲,“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的寶貝們就能開飯了。”
隨著他的笑聲,深坑底部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無數條小蛇從白骨堆裡鑽了出來,昂著頭,吐著信子,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
花鈴的臉都白了:“你……你把胡大哥怎麼樣了?”
“吃了。”蛇妖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飾自己的殘忍,“味道還不錯。本來想把你們也引過來,當做我這些孩兒們的第一頓大餐,沒想到,居然被你這個彈琴的給破了。”
他看向梵音渡,冰冷的豎瞳裡閃過一絲忌憚。
赤練臉色鐵青:“昨晚的酒菜!”
“酒裡是沒毒。”蛇妖笑得更加得意,“但我們蛇族特製的‘百日醉’,混上我精心烹製的‘蝕骨蕨’,再加上……跟我的面板有過接觸,那可就是天下第一的奇毒了。”
他晃了晃那隻曾與他們每個人都握過的手。
“掙扎是沒用的。”蛇妖欣賞著他們驟變的臉色,慢悠悠地說道,“毒素會慢慢侵入你們的經脈,腐蝕你們的靈力,最後,你們會渾身無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我的孩兒們,一點一點,吃幹抹淨。”
“解藥!”沈璃聲音冰冷。
蛇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山谷裡迴盪,刺耳又絕望。
“解藥?”他收斂了笑意,一字一句地說道:“這種好東西,從來就沒有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