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中,斷枝殘樁突兀地刺出地面,猶如被斬斷的骨茬,在慘白的光裡泛著森冷的釉色。
在蛇群的虎視眈眈中,恢復全盛實力的五人,不再有絲毫保留。
赤練的身形快如鬼魅,手中短刃在蛇群中劃開一道道銀色的死亡弧線,每一刀都精準地切斷蛇的七寸,毫不拖泥帶水。花鈴則大開大合,劍勢如虹,每一劍揮出都捲起凌厲的劍風,將成片的蛇群掃飛,之前憋屈的怨氣,盡數化作了劍刃上的寒光。
柳岸也不再是那個只會瑟瑟發抖的少年,他雙手飛快結印,一個個小巧的困陣、殺陣被他信手拈來,精準地扔進蛇群最密集之處,爆炸聲與慘叫聲此起彼伏,竟也打出了幾分氣勢。
“幹得漂亮,柳岸!”花鈴抽空誇了一句,手上動作卻沒停。
沈璃則居於陣中,成了真正的戰場指揮。她並未直接參與砍殺,而是時不時地從儲物戒裡掏出一包包顏色各異的藥粉,朝著蛇妖的方向揚手一撒。
“嚐嚐我的獨門秘製癢癢粉!”
“再來點辣椒水加強版,專治各種不服!”
“還有這個,五步倒滑石粉,祝你腳下生風!”
這些東西沒什麼致命的殺傷力,卻噁心人到了極點。那蛇妖本就被赤練和花鈴纏得手忙腳亂,此刻更是被這些稀奇古怪的粉末搞得狼狽不堪。眼睛被辣得直流淚,鱗片上沾了癢癢粉,奇癢難耐,想去撓,腳下又被滑石粉搞得站立不穩,幾次險些摔個四腳朝天。
他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吼——!”
蛇妖看著自己悉心培養的孩兒們被屠戮殆盡,自己又被如此戲耍,終於被逼到了極限。他發出一聲震天怒吼,身體竟如吹氣般迅速膨脹,青色的鱗甲變得愈發厚重堅硬,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背後更是撕裂血肉,猛地生出一對猙獰的肉翅!
轉眼之間,他已化作一頭身長十丈,頭生獨角的上古翼蛇!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兇戾的妖氣沖天而起,化作實質的衝擊波,瞬間將猝不及防的赤練和花鈴震得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坑壁上。
“噗……”花鈴吐出一口血,只覺得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戰局,再次逆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琴音陡然拔高,響徹山谷。
一直溫潤如玉的梵音渡,懷中長琴的琴音陡然一變。那聲音不再清雅,而是充滿了金戈鐵馬的肅殺與霸道,彷彿千軍萬馬在奔騰,在咆哮!
一道肉眼可見的音波自琴絃上衝擊而出,凝聚成一柄無形的巨錘,攜著萬鈞之勢,狠狠地砸在了翼蛇的護體妖氣之上。
“咔嚓——”
一聲脆響,那堅不可摧的妖氣光罩,竟被震得寸寸龜裂!
梵音渡那張被面具遮去一半的俊臉上,依舊不見波瀾,但那雙露出的眸子,卻深邃如淵,隱隱透出一股與他溫潤氣質截然相反的、睥睨天下的殺伐之氣。
就是現在!
“攻他七寸!”沈璃清喝傳音。
赤練與花鈴心領神會,強忍傷勢,從左右兩個方向同時暴起。赤練的刀化作一道流星,花鈴的劍燃起刺目白光,刀與劍在空中交匯,合二為一,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絕殺,精準無比地刺入了翼蛇七寸之處那妖氣潰散的裂縫之中!
“嘶——啊啊啊!”
翼蛇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慘嚎,龐大的身軀在空中瘋狂扭動,最終無力地從半空墜落,轟然倒地,激起漫天煙塵。
生機飛速消散,在他徹底嚥下最後一口氣前,那雙怨毒的豎瞳死死地盯著劫後餘生的五人,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嘶啞而得意的詛咒:
“哈哈哈……你們以為贏了?愚蠢的人類!你們可知……那‘百日醉’的毒源,正是你們心心念唸的……虛靈草!”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每個人腦海中轟然炸響。
周遭的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他們千辛萬苦,九死一生,要尋找的救命靈藥,竟然就是這催命劇毒的源頭?
花鈴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比剛才受傷時還要慘白。“不……不可能的……”她喃喃自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東西,你們還要嗎?”赤練的聲音冷得像冰,她看向花鈴,眼神裡沒有同情,只有最冷靜的質問。
柳岸也面露懼色,下意識地離那翼蛇的屍體遠了些。
是啊,宗門任務哪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一個能讓元嬰期修士都忌憚的蛇妖,用其伴生靈草佈下的毒,那源頭該有多麼可怕?這根本就不是他們這個等級能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