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你的大業”的嘲諷,他沒再提。
因為他發現,這個階下囚,或許真的藏著一份足以影響“大業”的籌碼。
江河海伏在地上的身軀終於緩緩抬了起來。
他沒有起身,依舊跪著,但腰桿挺得筆直,目光灼灼的看著高坐其上的皇子。
“罪臣不敢。罪臣不是來投靠,是來與殿下……做一場豪賭。”
“賭?”
趙珏笑了,這次的笑沒了輕蔑,多了幾分真正的興趣。
“你拿什麼跟我賭?你的命?你兒子的命?這些,現在都在孤的手裡。”
“不。”
江河海搖頭,“罪臣賭的,是殿下的未來。”
他停頓了一下,“殿下之所以救我,是為了我手中那本賬本。但殿下可知,那本賬本,為何會落到我的手中?”
趙珏的眼神銳利起來。
這確實是個疑點。
江河海雖然貴為侯爵,但級別還不夠接觸到如此核心的機密。
“因為,那本賬本,只是一個引子,是他們丟出來混淆視聽的魚餌!”
江河海的聲音陡然壓低,充滿了某種詭異的魔力。
“我手裡,還有一本賬本。”
“真正要命的那一本!”
“它不僅能讓太子萬劫不復,更能挖出他背後那個龐大到……足以動搖國本的利益集團!販賣官爵,走私軍械,操控鹽鐵,甚至……豢養私兵!”
轟!
趙珏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他猛地站起,死死盯著江河海,眼神駭人。
豢養私兵?!
這四個字,跟謀逆之罪也差不多了!
“我江家,不是因為貪腐被抄,而是因為我無意中發現了這本賬本,撞破了他們的秘密,所以才要被滅口!”
江河海的聲音裡帶著恨意,“江寒的事情,只是個引子罷了。”
“殿下,您以為您在和太子鬥?不!您真正的敵人,是這個藏在太子背後,幾乎掌控了半個朝堂的怪物!這,才是罪臣帶來給您的,真正的投名狀!”
趙珏眼中的駭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審視。
這個江河海,是個瘋子,也是個賭徒。
他重新坐了回去,動作緩慢,像是在給自己的理智歸位。
“一本賬本,就能扳倒太子,挖出一個足以動搖國本的怪物?”
趙珏的聲音很輕。
“我憑什麼信你?”
他身子前傾,雙肘撐在案上十指交叉,眯眼看向江河海。
“賬本在哪?”
“現在拿出來讓我看看,我才能確定我是否跟你合作。”
江河海坦然迎著那幾乎能殺人的目光,搖了搖頭。
很慢,但很堅決。
“殿下,如果我此刻就交出賬本,那下一刻,我父子二人的屍體,恐怕就要涼透了。”
他的話很直白,甚至有些不敬。
“那是我們活命的最後一道符,也是我江家沉冤得雪的唯一希望。”
趙珏眯起眼睛,手指無意識地在桌案上敲了敲。
有道理。
一個失去了所有價值的階下囚,確實沒有活著的必要。
“你想要什麼?”他問道。
“殿下,罪臣和我兒江寒,現在是死人。”
江河海說,“死人是做不了事的。我們需要一個身份,一個能光明正大活在陽光下的身份。”
他抬眼,目光裡沒有懇求只有冷靜。
“商人,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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