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很輕,在地牢裡卻格外清晰,像一片羽毛,輕飄飄地落下,卻將崔健用盡全力築起的心防,砸得粉碎。
崔健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最後的希望,他賴以生存的家族榮耀,在這輕描淡寫的一笑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
江寒甚至懶得再多看他一眼,轉身,走向地牢深處。
那背影,在崔健眼中,無限放大,化作一尊不可逾越的山嶽,將他所有的生路,徹底堵死。
……
雲州城外,破舊的驛站。
風從破損的窗欞裡灌進來,捲起地上的灰塵,帶著一股腐朽的黴味。
崔健和崔福被分別關在兩間相鄰的屋子裡。
“哐當。”
房門被一腳踹開。
刺眼的陽光湧入,讓蜷縮在角落裡的崔健下意識眯起了眼。
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擋住了門框,將大半個房間重新拖入陰影。
是江寒。
崔健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磕碰,發出“咯咯”的聲響。
這幾天,他度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沒有審訊,沒有毆打,甚至沒有人跟他說一句話。
只有無盡的寂靜和等待。
這種未知的恐懼,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折磨人。
江寒緩步走進屋子,隨手將一張椅子拖到崔健面前,坐下。
他沒有看崔健,目光落在牆角的一張蜘蛛網上,彷彿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崔家的計劃,是什麼?”
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
崔健猛地一顫,將頭埋得更深,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他不說話。
江寒也不催促,依舊看著那張蜘蛛網。
“你們和北蠻,或者說,和萬妖國,有什麼交易?”
崔健的身體僵住了。
萬妖國!
他怎麼會知道萬妖國!
這件事,在崔家內部,都是最高等級的機密,只有父親和寥寥幾個心腹才知道!
一股比死亡更深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
眼前的這個少年,他到底是誰?他到底知道多少?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崔健的聲音細若蚊蠅,帶著哭腔。
江寒終於收回了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很淡,卻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剖開他層層偽裝。
“看來,你還是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江寒站起身,走到崔健面前,蹲下。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崔健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情人間的撫摸。
“你知道嗎?人身上一共有二百零六塊骨頭。”
“我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聽骨頭碎裂的聲音。”
“很悅耳。”
下一秒,崔健的慘叫聲,撕裂了驛站的寧靜。
“啊——!”
那是小腿骨被硬生生踩斷的聲音。
劇痛如潮水般湧來,崔健的眼前瞬間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身體像一條離水的魚在地上瘋狂抽搐。
“說。”
江寒的聲音,依舊平靜,不帶一絲波瀾。
“我……我真的……不知道……”崔健疼得涕淚橫流,意識都開始模糊,卻依然死死咬著牙關。
他怕死。
但他更怕清河崔氏被毀。
只要清河崔氏還在,那麼他就有可能被救出去,可如果不在了,那麼自己將永遠在江寒的掌控下。
江寒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貪生怕死的二世祖骨頭居然這麼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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