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寶立刻搖頭擺手:“薛先生還是算了吧,我沒有那種本事,只不過是跑腿幹活的,人家童爺才是圍著一方的大人物,他在大觀園摔跤場跺跺腳,連北平和上海的同行那裡都得顫三顫。”
吳小寶知道童爺在外面豎著耳朵聽著,所以他說話非常注意,明裡暗裡還得捧著童爺,不能讓對方產生反感。
薛先生微笑著點頭,聲音壓得更低:“小寶我只是想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你不要有任何顧忌,直接說就行。”
吳小寶想了想,也知道不說實話,在薛先生這裡過不了關,他就只好實話實說:“薛先生,你讓童爺辦這種事,本來就想要這種結果,現在結果出現就不要強求其他了,童爺做的已經很好哦,在濟南城掀起波瀾,局面越來越亂,對不對?不管日本人是勝是敗,他們也希望看到這樣,藉著一個理由打擊濟南江湖同道,削弱江湖人的戰鬥力,現在各方勢力都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連童爺也抬高了自己的名聲,等於是多方共贏,就讓童爺這樣幹下去,一定是皆大歡喜是不是?”
吳小寶這樣說,是因為他看得清清楚楚,只不過唯有童爺矇在鼓裡,薛先生讓童爺管這件事,聰明之極,只有童爺這樣的人,才能達到如今的效果。
昨天晚上德意樓出了那麼大的事,各家報館看法新聞,就連報紙的銷量也翻了好幾倍,甚至就連吳小寶都覺得因為童爺辦砸了這件事,他自己都在薛先生和田中一郎這裡,地位得到提升。
沒有比較就沒有高低之分,兩位大人物看到童爺辦事糟糕才對,吳小寶寄予厚望,等於說薛先生當初選定童爺,做明湖擂臺賽的主持人就是指向了這樣的結果。
薛先生輕輕的一拍掌,閉上眼睛面沉似水。
吳小寶心裡忐忑,等待對方開口,外面童爺走來走去,也在等著薛先生說話。
過了一陣,吳小寶忽然明白,自己說的全都猜中了薛先生的心思,讓對方無話可說。
在吳小寶看來,這樣混亂的局面利於混水摸魚,所以當下的局面就好像很多人下同一盤棋,每一個人都向棋盤裡面伸手撥弄棋子兒,比兩個人對弈更加麻煩,而吳小寶是旁觀者,永遠不會下棋,置身事外就不會有麻煩啊,假如他能一直保持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永遠平安無事。
薛先生終於睜開眼睛,嘆了口氣:“小寶,你說的很對,當下局面就是如此,人人想問,人人心裡有答案,恐怕就連童爺也是如此,你能看到如此透徹啊,有沒有人教你這一點,太難得了。怪不得田中一郎想讓你主持這件事,他比我更瞭解你的本事,日本人聰明狡詐,果然不可輕視,以後見到田中一郎,你絕對要千萬小心,不能掉以輕心,對方太厲害了,一眼就能看到全程,這灘渾水的底,知道不知道?”
吳小寶頓時打了個寒顫,心有餘悸,兩個人在走廊裡遇到田中一郎的時候,對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讓薛先生和吳小寶遭遇了難題,假如以後田中一郎再說讓吳小寶擔當此事薛先生就很為難了,所以吳小寶最正確的做法是什麼都不說,繼續韜光養晦,讓田中一郎找不到他的破綻。
吳小寶再次點頭:“先生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就老老實實待在廚房裡,沒什麼事,絕對不到小樓那邊。就算遇到田中先生,我也什麼都不說,請你放心。”
這就是他此刻的想法啊,完全能夠領會薛先生在說什麼啊,比童爺那種人高明無數倍,至於童爺,已經被金錢迷住雙眼,任何時候先把利益擺在前面,所以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一塌糊塗。
薛先生終於放過了吳小寶,他問了太多關鍵問題,而吳小寶都能一一回答出來,在濟南城這種混亂局面下,想找一個如此清醒的外人,已經很難,但毫無疑問吳小寶就是這樣一個人,非常清醒,一絲不亂,但又出身於底層,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這種人才真正是薛先生想要的。
“小寶把門開啟,讓童爺進來。”
吳小寶趕緊照做,開門請童爺進來,然後老老實實站在角落裡。
“童爺,以後有什麼事找不到我,你就找小寶,他如果給你提什麼建議,你最好認真聽著,那都是我平時告訴他的,對你有用的你就照做,你也知道,小寶算是我的弟子,將來有什麼事我都會告訴他。”
童爺看了吳小寶一眼,眼神之中,意思複雜,既有驚訝也有厭惡,最終變成了討好的笑容。
“薛先生那我一定照辦,遇到任何事情就找小寶商量,他是個聰明孩子,肯定能夠傳承你的衣缽。”
薛先生沉下臉來緩緩的搖頭:“童爺你千萬不要把話說的太滿,很多事情我們看破不說破,才是最高境界,不然的話,你說什麼別人立刻找到破綻,在大觀園你也好好想一想,究竟該怎麼說怎麼做?”
頭也愣了愣,有點點頭,吳小寶現在看得出來,童爺已經失去了章法,畢竟他就是別人挑出來當槍頭的,所以處處受挫,完全不明白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他想從明湖擂臺再打撈一筆,但別人看得清清楚楚,彷彿把它放在端午節正午的陽光之下,他怎麼可能成功作局?
就相當於他是一條盆子裡的鯉魚,不管怎麼游來游去向上向下,別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想跑跑不了,他想玩什麼花樣,別人也瞬間就能戳破,讓他裡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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