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賤婢心思歹毒,剁碎了,丟去餵狗。”裴墨染的臉上閃過嗜血的殺意。
可語氣卻很隨意,就像在評論天氣好壞。
寶音渾身發麻,脖頸涼冰冰的,好像已經腦袋搬家。
她的腿一抖,羅裙濡溼的水漬擴大,她跪到趙婉寧的腳邊,抱住她的腿,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要啊,不要啊……王妃救奴婢,王妃救救奴婢吧。”
“奴婢不想死啊!奴婢想生生世世伺候王妃!”
趙婉寧的眼神晦暗,惋惜中夾雜著一絲陰狠,她撲通跪地,“王爺,還請您饒寶音一命!寶音跟我情同姐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啊!”
雲清嫿挑眉。
這個走向,她有點看不懂了。
趙婉寧這毒婦,毫不敬畏生命,怎會為一個婢女求情?
“婉寧,退下!”裴墨染氣得胸悶,喉頭又嚐到了一股腥甜。
他差點被賤婢害死,可他疼愛了這麼多年的髮妻,居然為兇手求情?
他是她的丈夫,是大昭的四皇子!
可在她心裡,他竟然比不上一個賤婢?
是了,若是比得上,怎會把他送的金簪,轉贈給賤婢?
“王爺!還請您看在七年的情分上,饒寶音一命,失去寶音,臣妾猶如自斷一臂,心如刀絞啊!”趙婉寧卑微地咚咚磕頭,涕淚橫流。
這把眾人都看驚了。
甚至有人暗暗覺得王妃有情有義。
但裴墨染的眼神愈發冰寒刺骨,他氣得雙臂不住地顫。
手攥成拳,鬆開,再攥成拳。
“你想如何?”他嗓音低沉,許是太虛弱,話像是從肺腑中擠出來的。
她既然要用七年的情分交換兇手的命,那便換吧。
這七年,原來都是不值的!
“求王爺打寶音三十大板,把她趕出王府。”趙婉寧苦澀地開口。
裴墨染冷哼了聲,他雙眼灼熱,不甘心地追問:“你確定?”
趙婉寧感受到了男人的異樣,心口竟也像被剜去了一塊肉,可她還是回答:“確定。”
“好!”裴墨染鬱結於胸,心口發疼。
他擺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萬嬤嬤心疼地看著裴墨染,冗長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王爺渴望被愛,趙婉寧是他心裡的寄託,可如今趙婉寧替兇手求情,便是斷了夫妻情誼。
撲哧——
裴墨染又嘔出一灘血。
“夫君……”雲清嫿嚇得連忙找府醫。
府醫把脈後,喂他服下藥丸,“王爺體內餘毒未清,須得臥床三日,其間斷不可受氣,否則會鬱結於胸,虧損氣血。”
“我曉得了。”雲清嫿哽咽著,可心中笑得放肆張揚。
趙婉寧今日的反常,為她的攻心大計,推動了一大步。
裴墨染乏力地躺在榻上,唇都失了血色,他看著榻前滿臉沾滿眼淚的人兒,臉上的冷意漸漸融化。
“夫君,妾身日後定不惹你生氣了,之前都是妾身不好。”雲清嫿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她讓飛霜打了熱水,她為他擦臉跟手。
現在趙婉寧跟他離心,她當然得抓住機會。
人只有在最失望,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心動。
她小心翼翼,動作輕柔,讓裴墨染很舒服。
他眉間的鬱氣漸漸散去,桃花眼中倒映著燭光,“蠻蠻,你究竟在顧慮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