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招“油鍋炸”,也不是能唬住所有人的。
比如那位神情冷漠、自帶死氣的少年。
他站立的位置恰巧距離蕭鈺的位置很近,又被其它孩子們排斥,獨自形成一種隱形的屏障。
於是對方小聲嘀咕的聲音,湊巧被她聽到:“切!油鍋加水,沸點低,根本就熟不了,嚇唬人的。”
她裝作沒聽見。
恰巧姜程康跑過來,詢問:
“郡主,這些孩子怎麼處理?我這目測過去,倒是有幾個好苗子可以培養培養,不過絕大多數太小了,毛還沒長齊呢,拉去打仗,恐怕只有送人頭的份,太不落忍!老子可不是唐人,幹不出來這缺德事!”
呵!他以為這些人口販子,是拉人頭上戰場麼?
可真是簡單純樸的漢子啊!
蕭鈺內心默默的嘆了口氣。不打算透露太多,以免令對方情緒崩潰,拔刀直接秒了這些還待審的人牙子。
沉默了片刻,蕭鈺想了想,道:
“這些孩子畢竟都是漢人,直接歸軍恐怕一是沒辦法養,二是適應難度太大。不如這樣,全都先拉去雲夢樓。我記得樓裡有選拔前的基礎訓練。沒有氏族限制,對年紀、體能都有個鍛鍊的過程。一年後的訓練營開始前,你讓人去挑一波,願意走的帶走,不願意的就留下,全憑自由。以後,都是大遼的百姓。”
一聽有免費體能培訓,幫他練兵,他還能去挑人。姜程康眼睛都發亮了,連聲贊:
“好!太好了!還是郡主考慮周全,就這麼辦——”
蕭鈺可不如他這般開心。
雲夢樓是什麼地方?探子、殺手集中營。進去了,不脫層皮出不來。
剛剛那個向她討要饃的小豆丁,也不知道能不能捱到長大?
可在這亂世,總是條出路。
終歸比被人牙子賣到不知道的地方,沒有掙扎,就被剁了強!
可一起“打包”歸入一個隊伍時,孩子們卻不幹了。
“我們不要同他一起,他身上有瘟疫,會傳染的——”
“對!我那天親眼看見,他殺了一個寇匪,那人‘嗖’地一下就黑了……太嚇人了!”
“郡主阿姊,我們不要同他一起——”
最後一句,竟然異口同聲,求助起蕭鈺。
蕭鈺腳剛搭上馬鐙,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紛爭逼得停下動作。她抿了抿唇,最終無奈地跳下馬,徑直朝著那群吵嚷的孩子們走去。
她一眼便看見了站在外圍、被孩子們孤立的少年。
他並沒有因為眾人的指責而惱怒,甚至連情緒波動都沒有,依舊淡淡地站在那裡,像是一片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薄霧,冷漠而疏離。
不出所料,就是那個向她討要了半個饃的少年。
蕭鈺走近了,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少年顯然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但仍然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份漠然,讓她莫名皺了皺眉。
“你,過來。”她開口,語氣不帶威壓,卻自帶不容置疑的力量。
少年微微抬起眼眸,琥珀色的瞳孔裡映著篝火的光,帶著一絲虛無的冷意。他沒有說話,腳步卻穩穩地朝她走了過來。
蕭鈺站定,看著他,沉聲道:“手伸出來。”
少年這才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疑惑她的意圖,但還是照做了。
她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順著肌膚的觸碰傳來。少年的脈象平穩,沒有絲毫異常。
沒有高熱、沒有膿瘡、沒有屍斑,他的氣息雖然微弱,但絕非病體沉痾之相。
根本不是什麼疫病,反而他的內傷很重,再不醫治的話,人就廢了。
“郡主阿姊,他是不是有瘟疫?”那群孩子縮在一旁,緊張地瞪著她,生怕她手握的那隻胳膊會突然變黑、潰爛。
九尾:「是位老朋友,暫時沒有威脅。這孩子有點意思,三魂缺了一個……」
蕭鈺雖然不太明白,九尾說的三魂是什麼意思,不過這少年的身體並沒有病是真。
她鬆開手,目光微斂,似笑非笑:“沒有,他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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