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廢柴郡主後,天命仙途我掀桌

第76章 一碗水端不平

天色將晚,夕陽的餘暉染紅天際,光影斑駁地落在院外的青石板上。

陸叄跪在那裡,身形瘦削,卻挺得筆直,如一柄剛出爐的劍,鋒芒未顯,倒先嚐盡了寒冰的凍結。

三日昏迷,一身傷還未痊癒,剛能下地,便拖著病軀跪到了別院門外。他不求憐憫,不求寬恕,只求蕭鈺給他一個解釋——為什麼,她不願收他?

他一直以為,自己遲早會成為她麾下的一員。

他為此拼命訓練,咬牙熬過每一次折磨人的考驗,不斷在生死邊緣掙扎,只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她身側。

可如今,她卻拒絕了他。

他想不通。

蕭鈺分明是他這一生見過最冷漠無情的人,卻又偏偏在最重要的時刻,為他擋過殺局、籌謀退路,甚至願意背上樓裡的“殺同門”罪名來保他……可為什麼,到頭來,她不要他了?

有裘襖鬆散的負在肩頭,似乎是花舞心疼他,出來勸過。但拗不過對方的固執,才剛包紮的傷口,隱隱地再次滲出血色。

知曉白衍初從旁側路過,頭也不抬,濃密的睫羽低垂,面上沒有太多表情。

明明一身的傷脆弱得要死,身板卻硬得似這路面上的石頭。不懇求、也不作出反應。

他只為蕭鈺一見,討個解釋;其他人對他來說,皆是虛妄。

可那人,從來是堅定異常的主,尤其是在已成定局的事情上。連門都不讓入,別說解釋,一天了,面都不曾露一下。

鐵了心腸,揚聲:“他願意跪,那便跪吧——”

院內,暖閣之中,白衍初從外晃盪著回來時,蕭鈺正在教花舞喂隼。

他忍不住走過去,提溜塊生肉,學著蕭鈺的樣子要丟給隼。

她將一塊血色的生肉夾在指間,輕輕一抖,那隻黑羽隼便俯衝而下,穩穩地啄住肉塊,喙齒鋒利,三兩下撕咬吞嚥,黑曜石般的眼睛泛著銳光,警覺地盯著旁側的白衍初。

“我試試。”

白衍初來了興趣,隨手提起一塊肉,學著她的動作往隼前一抖,結果那鳥兒直接扭過頭去,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嘴巴緊閉,半點不給面子。

白衍初一愣,隨即笑了,輕輕地嘖了一聲:

“怎麼回事?蕭鈺,連你的鳥都跟你一樣,看人下菜碟?”

蕭鈺懶得理他,自顧自地繼續訓練花舞,輕描淡寫道:

“隼認主人,馴好了之後,除了主人,誰的東西都不吃。”

白衍初瞥了眼地上的肉塊,若有所思地挑眉,語氣意味深長:“嘖,這可真有你的。”

他轉過頭,視線隨意往院門口一瞥,頓時皺起眉來。

陸叄還跪在那裡,未曾移動分毫,薄薄的裡衣早被夜晚的寒風吹透,袖口和衣襟染著淡淡的血跡,顯然傷口又裂開了。

這傢伙,竟固執到了這種地步?

白衍初卻不落忍,衝蕭鈺唸叨:“按樓裡的規矩,要是真跪滿三天,你不收也不行了啊!這傢伙傷得這麼重,大雪的天,看著多可憐啊!”

蕭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冷淡而堅決,彷彿門外那個滿身傷痕的少年,與她毫無干係:

“你可憐他了?那你去勸吧!”

蕭鈺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白衍初被她的態度噎住,隨即笑了,眼底浮起一絲玩味的光,語氣輕佻:

“勸?怎麼勸?把人拽起來,拍著肩膀跟他說’兄弟,你沒戲了,死心吧’?”

真是的,外面那個固執得要命,裡面這一個心硬得跟鐵似的,怎麼攤上這倆人,隼都難馴!

蕭鈺將手裡的肉全數遞給花舞,薄涼地目光瞟了過來,聲音冷得似這冬日裡的飛雪:

“怎麼,你惹得禍事自己不收拾?現在管殺,不管埋了?!”

他被懟得嗆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做賊心虛地錯開了蕭鈺的凝視。

可對方的視線卻並沒有挪走,目光似刀落在脖頸處,微微發涼。

摸不準她這話裡話外,是否繞著彎地想要表達什麼,意有所指。

前不久因為這事蕭鈺才剛捱了鞭子,樓主心意堅決。

她一顆玲瓏剔透心,仔細琢磨一下,也能發現其中端倪。

早晚也瞞不住,何況他也沒真想瞞著她。

念及此,白衍初默默地嘆口氣,站起身,可仍舊忍不住發出抱怨:

“唉!好麻煩吶!”

做屬下的,主子惹下的事他得擔著;可自己惹的事,也得自己扛。

白衍初心一橫,轉身朝外走。

一炷香的時間,門外的陸叄依舊跪著,雪落在他肩頭,未融的血跡在衣料上暈出暗色,整個人猶如凍僵的雕塑。

當白衍初再次現身時,陸叄眼底的怒意幾乎瞬間點燃,殺氣騰騰,目光如刀般鋒利地射向他,似乎下一刻便要拔劍相向。

可殺氣升騰不過須臾,便又驟然收斂,沉默隨之而來。

他低下頭,眼底墨黑一片,沒有光亮,彷彿連憤怒都被冰封了。片刻後,陸叄踉蹌著站起身來,背影微微弓著,彷彿支撐了太久,終於承受不住。

他站立了片刻,最終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離去,步履沉重,像是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那委屈的模樣,看著確實讓人心疼。

蕭鈺微微蹙了蹙眉,眼底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卻很快別過頭去,不再看。

她懶洋洋地收回目光,似乎隨意地問道:“你同他說了什麼?他就這麼平靜地接受了?”

白衍初一屁股坐到茶桌旁,抓起涼茶就灌了一口,緩了緩,才慢悠悠地開口:

“我同他講,他進不了院子的事,是我乾的——”

蕭鈺挑眉,這麼直接?

花舞看不過去,默默地給他續了杯熱茶,目光隱隱透著“你膽子也太大了”的意味。

封崎則在一旁嚥了咽口水,低頭偷瞄著白衍初的脖子——這傢伙居然還活著?陸叄沒拔劍砍了他?

蕭鈺漫不經心地托腮,打趣道:“然後呢?他沒當場拔劍?”

蕭鈺唏噓,大致明白了,為何起初陸叄一瞬間飆升的怒氣。

可最終,陸叄並沒有拔劍,而是忍氣吞聲嚥了下來。

白衍初叼了根乾草,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拔劍的念頭是有的,我能看出來。不過我又問了他一句,你有沒有想過,少樓主為何明知道是我做的,卻順勢而為,沒有阻止。”

蕭鈺唇角微微上揚,意味不明:“哦?你覺得他能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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