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初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道:“想不想得通不重要,我又給了他個更難的——我讓他回去好好想想,為何你給他的不是其他分堂的腰牌,而偏偏是風堂的。”
蕭鈺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指尖輕輕釦著桌面,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封崎卻皺眉,一臉疑惑:“為何?”
“是啊,為什麼?”花舞也湊過來,一臉八卦。
蕭鈺不接話,似笑非笑地瞧著白衍初。
倒是白衍初嘆了口氣,無奈地攤手:
“還能為什麼?總得給孩子點希望嘛!同是風堂,總有機會再回來的。”
“是嗎?”
花舞對這個如此簡單易懂的答案,半信半疑。偏過頭,視線自白衍初處移至蕭鈺這邊,在二人中尋求答案。
被三雙眼睛齊刷刷盯著的蕭鈺沉默著,神色複雜地瞧了白衍初半晌,嘆了口氣。
內心暗忖:難道不是因為相較之下,她更縱容白衍初麼?!
心之所向,很難一碗水端平。
蕭鈺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思索片刻,模稜兩可地嘆道:
“但願他理解的,僅僅是這一層意思。”
這一層,那便還有下一層……
白衍初眯起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二人皆是明白對方,心照不宣。
陸叄被蕭鈺賦予了一條不可控的路,一條隨時能殺她的“通行道路”。
這樣人,對於習慣了未雨綢繆的白衍初而言,是不會允許對方靠近蕭鈺的安全範圍內的。
至於蕭鈺仍舊默許了他的做法,這意味著什麼,他其實有些,不確定……不確定她對自己的心思。
就像迷霧上的浪頭,蕩得小船兒時高時低。
但無所謂,理由與過程可以有千萬條,結局可控就夠了。
蕭鈺撥弄著隼的羽毛,換了話題:“封崎,這次的武擂你可以不用藏拙。”
封崎站在一旁磨刀,聞言頓了一下,抬眸看向她:“大小姐,你是希望我去拿頭籌?”
“頭籌倒也不至於。”蕭鈺笑眯眯地看著他,語調輕快,“這不是打算給你提一提品階嗎?再說,你不想試試,風堂的這些鬼魅魍魎們,到底是個什麼程度?”
封崎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竟然有些期待起來:“好。我一定盡力!”
白衍初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玩弄著茶盞,忽然聽見蕭鈺的安排,抬頭挑眉:“你讓封崎去打武擂,卻讓我去策擂?”
蕭鈺漫不經心地道:“你不是說自己最擅長謀略?策擂正合適。”
白衍初嗤笑一聲,目光危險地半眯:“幹嘛?想讓我去壓谷青陽的銳氣?”
蕭鈺朝他揚了揚眉:“他不是喜歡你嗎?你看你拿了頭籌,他只會更加喜歡你呀!”
白衍初瞪她,語氣裡透著明顯的不滿:“蕭孟曉,你能不能說點人話?”
蕭鈺故作無辜,聳了聳肩:“可我說的是實話——”
白衍初冷哼一聲,滿臉寫著“老子偏不如你所願”。
隨即,他慢悠悠地端起茶盞,語調懶散地說道:“老子就不去策擂了。”
蕭鈺來了興致:“哦?那你打算去哪?”
白衍初微微一笑,目光狡黠:“我要去你們都不會選的——陣擂。”
空氣安靜了一瞬。
花舞和封崎一同抬頭,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蕭鈺則是沉默了一下,幽幽地嘆了口氣:
“行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聲,我那位異父異母的兄弟,月堂的那小子下山回來了。”
白衍初神色茫然了一瞬,突然間明白了過來,眼角微微抽了抽:“……月堂堂主的獨子,烏託帕?”
“對。”蕭鈺難得露出一絲“看熱鬧”的笑意,“我那青梅竹馬、喜歡請神佛降世的乾弟弟——烏託帕。”
白衍初:“……”
“哥不在樓中,哥的事蹟卻名揚萬里”的月堂少樓主,前國師的關門弟子,月堂堂主與巫族聖女弗蘭的獨子。
那小子自幼就膽小如鼠,可一旦請了仙家上身,戰鬥力完全不講道理,變臉比翻書還快。跟那種人對上,光是精神壓力都夠折騰的。
白衍初幽幽地瞥了蕭鈺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蕭鈺笑得很無辜:“我哪敢。”
——她就是故意的。
白衍初咬了咬後槽牙,決定不跟她計較:“陣擂就陣擂,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哪位大仙來對陣。”
這邊鬧得不可開交,花舞卻始終沒有說話。她低著頭,默默整理著藥材,彷彿不想參與這場戰局。
白衍初注意到她的沉默,隨意地開口道:“花花,你不打算去擂臺?”
花舞抬頭,微微一愣,隨即輕輕搖頭:“……我沒有必要爭這個。”
“是沒必要,還是不想去?”白衍初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我倒覺得,你應該去殺一殺谷青陽的銳氣。”
花舞愣住:“為什麼?”
白衍初語調輕飄飄的:“讓他見識見識,情報專業性差距。”
封崎聞言,忍不住看了花舞一眼,若有所思。
花舞被他們盯得有些不自在,抿唇道:“……我只是位琴師。”
白衍初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勾:“谷青陽一直覺得大遼的情報網路以及密文天下第一,卻不知密文的密碼,其實來自於李唐梅影察事。你不是也很生氣,他們將多處地方改得驢唇不對馬嘴,用錯許多地方嗎?去策擂吧!用實力搓搓他的銳氣,告訴他什麼是真正的密文解密。”
花舞沉默了一瞬,手指輕輕捏緊了衣角。
蕭鈺見狀,忽然笑了:“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
花舞抬頭,看向她。
蕭鈺歪了歪頭,目光清亮:“去試試吧,別讓人看扁了。”
花舞怔了一下,最終緩緩點頭:“……好。”
這一夜,四人各懷心思,擂臺大戰,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