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者,以隱蔽和奇襲為宗旨,正面挑戰就意味著輸掉了一半。
第一波上來的都是炮灰,這一波有不少已經三五成伴了。
不錯!只不過,人群中缺少了蕭鈺所期待的那位。
於是,她微微側首,眸光穿透人海,聲線平靜卻帶著一絲戲謔:“陸叄,你還要藏到什麼時候?再不出來,就真的沒機會了——”
對蕭鈺而言,這不過是一份邀請,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卻是當頭一擊。
雲夢樓的大小姐,竟然點名了一位默默無聞、連名字都鮮有人提起的中原少年,還是在這眾目睽睽、最有可能進階風堂、被少樓主納入麾下的時刻。
這簡直就是一條扶搖直上的捷徑。
難不成,蕭鈺是特意來給他開“後門”的?
四周的目光變得微妙。
“陸叄是誰?能被大小姐點名?”
“聽姓氏,是個中原人。”
外邦與混血者帶著詫異,契丹人目光裡混著些許羨慕,畢竟能被大小姐記住名字,哪怕只是一瞬,都是莫大的榮幸。
而中原人的神情則更復雜,狐疑中夾雜著不確定……
一個時辰前還試圖討好陸叄的少年壓低聲音問:“陸叄,你認識她?!”
認識?何止認識。
若是細細觀察他們的體術,再稍作分析,便能察覺二人師出同源。
嚴格來說——面前這位,算是他的“師父”。
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陸叄自知今日是避無可避。
他極其不情願地撥開人群走上前去,每一步都沉重如千斤。
蘭朵兒冷冷一哼,視線落在緩步而來的中原少年身上,低聲嘀咕:“原來如此,怪不得身法眼熟。”
她與陸叄交手最多,每次總差那麼一點點就能得手,卻屢次被對方精準避開。
日子長了,她知道陸叄故意留手,便始終捉摸不透他的真正實力,索性暫時放棄。
方才她躲在後方,觀察了半個時辰的群戰,總覺得蕭鈺的體術隱隱熟悉,如今謎底揭曉——他們果然是一脈相承。
然而,人群中察覺到這一點的並不多。
四周的目光復雜交錯,有好奇、有嫉妒、有怨毒……
這些紛雜的情緒壓得陸叄眉宇微蹙,臉色微青,恨不能就地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可蕭鈺,怎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她心中有數,今日下手不能太重,畢竟明日還有考核。
她揍人沒揍痛快,便想挑個順手抗揍的。
這一群人裡,唯一能經受她拳腳的,也就是陸叄了。
畢竟,這一路上,對打最多的就是他們二人。
瞧見陸叄不情不願地走上前來,蕭鈺微微一笑,似乎甚是滿意,語調輕快地調侃道:“唷!長高不少,不打算選個兵器?”
“不用。”
回答簡短利落,語氣冷漠,然而瞪向她的眼神,卻洩露了一絲窘迫。
蕭鈺笑意更深,緩緩抬手,掌心微張,挑釁意味十足:“行!那來吧——”
……
半個時辰,看似很快,卻也很慢。
少樓主不愧是江湖上聞名遐邇的“女魔頭”,事後,所有曾目睹這場對決的人,都忍不住感嘆。
在樓裡一挑多,是殺手的禁忌,可她卻偏偏逆其道而行。
手中沒有兵器,卻獨自對抗百十來個手持兵器、經受過嚴格訓練的煉氣境見習殺手。
起初群攻起來還多少有所忌憚,可一次次的被赤手空拳、看似病弱無力的女子打趴下的屈辱,很容易點燃熱血少年們的怒火,殺意瀰漫,出手越發狠戾。
可惜,還是不夠。
實戰與能力的差距過於懸殊,這種差距幾乎是絕望的。
漸漸地,有些人一次次被擊倒在地,意志消耗殆盡,不再想要爬起;不再試圖爬起;有些索性丟掉兵器,退出攻擊圈。到最後,只剩下蘭朵兒和她的兩位同伴,還在不服氣地堅持。
當然,還有陸叄。
他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沒有被打趴下的人。
倒不是因為他長進了,而是從始至終,他就沒有做過主動攻擊。
除了清楚自己打不過蕭鈺,他更是不願向她出手。
他知道蕭鈺是心情不好,專程跑來打架的。
跟她接觸過一段時間,這女人笑得越是波瀾不驚,心情就越是惡劣。
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絕不要自找不痛快。
正因此,當她出現在訓練場的那一刻,開出的條件無比的誘人,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絕不正面衝突,這可比修羅場難度要大很多啊!
可交鋒之中,他卻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蕭鈺的靈息,居然還沒恢復?!
不僅如此,她似乎比之前更加虛弱,完全依靠體術在撐場面。
例如,整整一個時辰,她沒有與任何比她高大的人正面交鋒,全憑速度繞到對方身後突襲。可若換作以往,她絕不會有這樣的顧慮,哪怕借力打力,也會以靈息硬剛,刀劍對峙才是常態。
難道……她受傷了?!
念頭乍起,陸叄的手彷彿被無形的枷鎖束縛,更加不願意做出任何攻擊性的舉動。
蕭鈺自然不會知道,這小子站在不遠處,心思已經神遊九天之外。
身邊的攻擊者所剩無幾,這人卻一直盯著她走神,不知琢磨些什麼,連躲都躲得心不在焉。
她很是不爽。
毫不客氣地抬手,便朝他鎖骨與脖頸處劈了過去。
耳畔有風聲襲來,警覺頓起,剎那間喚回了意識。
耳畔風聲驟起,陸叄瞬間回神,身體本能反應,迅速後撤,堪堪避過攻擊。但蕭鈺速度太快,他重心不穩,單膝幾乎跪地。
見狀,蕭鈺唇角微揚,縱身躍起,抬腳直踹他的胸口。
陸叄心下一驚,這次根本無處可躲,只能調轉靈息硬扛。可她佔據速度與高度雙重優勢,力道兇猛,他的膝蓋被地面擦出一道血痕。
其他人,她或許留了幾分餘地。打他是家常便飯,半點兒也不會心慈手軟!
陸叄忍不住腹誹,唇邊掛上苦笑。
抬眼四目交匯,那人分明就是故意。
不滿他走神,以及他的消極應對。
然而,就在他準備認真應戰時,變故驟生——
一枚掛著鎖鏈的彎刀,裹挾殺意,陡然從蕭鈺身後擲來。鎖鏈另一端,赫然握在剛才已經“投降棄械”的蘭朵兒手中。
蕭鈺所有的注意力和重心,都在陸叄身上。她根本沒料到,會有人敢趁她踹人之際出手偷襲。
更糟的是,方才踹出的力道已盡,再想翻身閃躲,根本來不及。
此刻,唯一的選擇,是動用靈息護住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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