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方才還神志不清,連話都說不利索,怎就能在無聲無息間失蹤?”
玄風子不急不緩地捻著檀木珠,聲音依舊溫和:
“世事無常,貧道亦未能盡知。施主若是不信,大可自行查詢,何必執著於貧道?”
蕭鈺聞言,唇角微微上揚,似是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如此說來,道長倒是十分坦蕩。”
話雖如此,她卻忽然出手,輕輕抬指,指尖點在玄風子的袖口之上,略一用力,便是極快地一拽——
道長的手微微一顫,幾乎是瞬間便收緊了衣袖,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異色。
然而,這一瞬的變化並未逃過蕭鈺的眼,她順著目光落在了外衫領口處掩藏的花紋上。
目光微頓,但很快,微微一笑,收回手,眼神意味深長:
“道長,看來這世上,有些事您還是挺在意的。”
白衍初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目光輕飄飄地掃過玄風子的袖口,唇角笑意更深:“曉,別逼得太緊,玄風道長可是修道之人,咱們不必為難他。”
“我自然不會為難道長。”蕭鈺輕抬下顎,嘴角的笑意依舊漫不經心,“只不過,若是這位崔特使出了事,麻煩也會落在道長身上。”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冷意,彷彿是隨意提醒,又彷彿是隱隱的威懾。
玄風子捻著念珠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淡然一笑:
“女施主倒是有趣。”道長毫無懼色,雲淡風輕。對她的威脅毫不放在心上:“可有證據是貧道所為?”
蕭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用大獄,我也有上百種方法令你張開嘴,道長可想一試?”
道長的目光緩緩低垂,檀木珠在他指間轉動,嘴角輕揚,似乎並不為她的威脅所動。
“女施主可真是急性子。方才貧道已經將話說得明明白白,只是施主並未聽進去罷了!”
夜色濃重,廟堂內燭火搖曳,映得玄風子臉上陰影晃動,彷彿一張千年不變的面具,笑意淡淡,似洞悉一切。
白衍初終於開口,語調慵懶,卻意味深長:“曉,時候不早了。”
蕭鈺斂去笑意,深深地看了玄風子一眼,最後道:“道長,後會有期。”
玄風子依舊含笑,微微頷首:“貧道雲遊到此。會在這裡清修一段時日,施主若有需要,大可再來尋訪,貧道靜候佳音。”
待二人走出廟門,白衍初才低聲道:“他衣襟裡藏了什麼東西?”
蕭鈺睨了他一眼,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道:“沒看清楚,但我不喜歡他的態度。”
“嗯?”白衍初挑眉,狀似隨意地笑了笑,“你不是一向不信這些神鬼之說;怎麼,怕他是妖?”
“他若真是妖,我倒安心了些。”蕭鈺嗤笑一聲,語氣帶著點散漫的輕蔑。
哪裡有妖打得過她九尾?!
“那花紋刺繡的位置同荊南國師領口位置基本相同,可惜未曾看清……就怕他與藏在暗處的幕後推手是一夥的。”
白衍初聞言,挑了挑眉:“要不……明日晚上,我去把他綁來?”“算了;”蕭鈺擺了擺手,“我有種直覺,他會跟著我們走……”
“引蛇出洞?”
“嗯——”
夜風拂過,廟門內,玄風子低垂的目光深深地落在自己衣領處。緩緩地,將那一抹被蕭鈺拽出的暗紋藏了回去。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廟門外,玄風子的笑意才微微收斂,目光落在燃著的香燭上,指尖緩緩轉動著檀木珠,低聲喃喃:“異邦來客……鬼氣……”
他眼中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