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雷光熾烈,撕裂黑暗,瞬間劈在祭壇側方。
神像,碎裂!
熾烈的白光瞬間撕裂黑暗,雷霆精準地劈在祭壇側方,供奉神像的石座瞬間炸裂,碎石四濺,塵煙滾滾。
整個廣場彷彿被震得顫動了一瞬。
雷霆精準落在供奉神像的石座之上,雕刻著古老神祇的神像應聲崩塌,石屑四濺,塵煙滾滾。
整個廣場彷彿在震顫,信徒們驚恐地睜大眼睛,望著轟然倒塌的神像,一時間竟忘了高呼,滿臉惶然。
“天譴……這是天譴?!”狂熱的信徒跪在地上,昂起頭,眼神迷惘。
“蠢貨!仔細看裂縫裡的東西!”距離他最近的人,看得清明,出聲罵道。
“不……不可能……!”那人趨近於崩潰。
“為什麼……神明為何毀滅自己的神像?!”
有人窸窸窣窣地小聲低語:“我們供奉的根本不是神……“
白衍初眼底閃過一抹幽冷的笑意。
信仰,從來不是靠教義維繫,而是靠信徒的恐懼支撐。
當他們親眼看見神明降怒於自己信仰的聖壇,這份信仰便出現了裂痕。
這雷霆的落點、風勢的驟起,並非巧合,而是他們早就在祭壇上安排好的佈局算計。
火焰的忽明忽暗,是蕭鈺靈息點燃火種,干擾火勢;風暴的驟起,是白衍初藉助地形與祭壇構造,引導空氣流動;而雷霆的精準落點,則是雲夢樓的探子事先埋下的炸藥。
借天象之勢,毀掉神像。
撼動信仰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信徒親眼見到“神明的怒火,摧毀神權”。
如果神明都無法護佑自己的神像,那祂又如何護佑眾生?
信徒的狂熱開始動搖。
“這……這是神諭?”
“為什麼天雷會劈向神像?”
“國師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驚疑不定地看向祭壇上的國師,目光不再是絕對的狂信,而是帶著一絲遲疑和恐懼。
國師終於動了。
他緩緩睜眼,黑袍之下,一道森冷的視線掠過全場,落在那破碎的神像上。
“神怒。”
他聲音極低,帶著一絲近乎憐憫的冷漠。抬手,長袖翻飛,拂塵一揮。
祭壇之上,燃燒的火堆竟隨之一震,原本已經暗淡的火焰猛然騰空,竟比方才更加熾烈。
狂風反捲,將所有塵埃吞沒在赤紅色的烈焰中,廣場再次被信仰的光輝籠罩。
國師立於火光之中,宛如神明在人間的代言者,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整個廣場迴盪:
“愚昧之人,竟敢褻瀆神明!”
“天神降下雷火,非為示警,而是為審判!世間動盪,唯有信仰不滅,爾等可敢質疑?”
信徒們的恐懼,被國師重新掌控。
他的語調不高,卻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震懾力,彷彿他的一句話,便是絕對的神諭。
被風壓迫得瑟瑟發抖的信徒們,臉上原本的恐懼逐漸變成崇敬,竟再次伏地叩拜:
“國師大人,弟子不敢懷疑!”
“神明在上,請寬恕凡人的愚昧!”
蕭鈺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冷冷地望著祭壇,眉頭不自覺地皺緊,指尖微微蜷縮。
國師幾句話,便讓信徒們重新跪伏在地,陷入狂熱。這樣下去,信仰仍然沒有被真正摧毀。
她可以毀掉神像、製造天譴,卻並不足以徹底撼動國師手中的神權,這些人心中的敬畏,依然沒有動搖。
而這時,一道溫熱的氣息倏地貼近耳畔,帶著戲謔的笑意。
“蕭鈺,準備好了麼?”
她猛地一頓,側過臉,對上白衍初幽深的瞳眸。
他的手指輕搭在她的肩頭,語調慵懶,帶著一絲蠱惑:“看見了嗎?”
他沒有看她,目光停駐在祭壇上,低聲輕笑:“國師的權柄,不止來自神權,還有這些人的恐懼。”
“所以,我們要給他們些別的東西……一個新的信仰。”
蕭鈺的瞳孔微微縮緊,隱隱明白了他的意圖。
可還未等她開口,廣場之中,忽然有一道聲音打破夜色——
“神明已派下新的神使,來拯救荊南——!”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呼喊,猶如重錘,猛然砸入人群之中。
信徒們驟然一滯,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抬頭,四下張望。
“什麼?神使?”
“神使在哪?!”
“是誰在說話?!”
這聲音彷彿憑空而生,在祭壇之下此起彼伏,如驚濤駭浪般翻湧而開。
站在高臺上的國師微微一怔,眸色緩緩沉了下去。
有人,在挑戰他的神權?
氣息拂過耳廓,似情人般的呢喃在她耳邊細語:“……蕭鈺,該你了。”
她神經猛地繃緊,還未來得及反應,一股強大的力道突兀地從背後襲來。
“白衍初——!”
驚呼尚未出口,蕭鈺便感覺到自己猛然一輕,被白衍初一託,徑直推到了祭壇之上。
雷光未散,蒼穹之下,她衣袂翻飛,髮絲輕揚,沐浴在那殘存的光輝之中,彷彿真的是被神明選中的使者。
剎那間,整個廣場寂靜無聲,所有信徒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蕭鈺的心跳急劇加快,指尖微微蜷縮,腳步險些不穩。
她轉頭,死死地盯著站在人群之中的白衍初。
而那傢伙卻不慌不忙地站在暗處,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神色悠然自得。
像是一個佈下棋局的棋手,終於等到了這一步的落子。
國師緩緩眯起眼睛,第一次露出真正感興趣的神色。
雷光未散,夜色沉沉,風暴正在醞釀,神權與信仰的爭奪戰,即將在祭壇之上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