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又不是沒有捏死過,一回生二回熟嘛!”蕭鈺唏噓。
時鶴眼角一抽,隨即怒火攻心,冷喝一聲:“找死!”
蕭鈺咳出一口血,抬眸看他一眼,竟笑了:
“老頭,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沒拿到《陰陽術》那本基礎課啊?這陣法錯得跟你腦子一樣,全是漏洞。搞半天,盜版巫陣堆砌出來的,也敢叫’天機鎖魂’?”
她揚手一拂,將半邊袖子上的陣紋擦去,“巫術基礎入門知識都沒學,就敢下場抓狐。真是——人菜癮大。”
“你!!!”
時鶴麵皮猛地抽搐,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閃,化作一道幽藍光影,驟然撲向陣心。
他抬手引出三道靈符,靈符在空中展開,化作巨大鎖鏈虛影,如雷電般朝蕭鈺鎖去。
九尾正要動,蕭鈺卻搖頭:“他衝我來的,我來接。”
“……你真是瘋得徹底。”九尾低聲罵了一句,卻退至一旁不再出手。
靈壓瞬間暴漲。
時鶴全力加壓,大陣隨之轟鳴震盪,四壁的符文燃燒得如同白晝,陣法本源彷彿甦醒,反噬著陣中一切氣機。
她強提升靈息抵抗,身後浮現淡粉光影,手中的白衣劍,劍氣如漣漪擴散,將那三道鎖鏈虛影強行劈碎!
可她自身也震退數步,嘴角鮮血汩汩而下。整個人卻如被抽空了所有氣力般微微踉蹌,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面色蒼白如紙。
她知道再拖幾息,她身體就要渙散,徹底潰敗了。
就在此時,一股詭異的死亡氣息,自地宮之外驟然灌入。
陣法未感其動,卻在瞬間如被重錘砸中。
轟隆隆——!
石柱齊震,符紋紊亂,天機逆轉,大陣深處驟然出現一道幽冷死意,如潮水般湧入陣心。
“什麼人?!”時鶴臉色大變,猛然回頭望向大殿之外。
一人緩步而來,衣袍獵獵,腳步如雪踏冰,輕得毫無聲息,卻彷彿連空間都在隨他沉淪。
他一身素黑玄袍,衣襬獵獵,雙眼冷漠而沉靜,彷彿死神巡遊塵世。
“白衍初”到了。
蕭鈺抬頭,血染的唇角動了動,眼中劃過一絲光。
九尾卻狐耳一立,盯著來人,低聲對蕭鈺道:“他氣息混亂,那像單純的魂力。像是……兩個魂在奪主?”
蕭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磨牙粲然一笑:
“就怕不爭。我倒要看看,這所謂的雙魂相融,到底是怎麼融?”
九尾動了動耳朵,無奈:“話放這麼狠,你確定來救你的這位,是心上人、不是你宿敵?!”
蕭鈺眯著眼睛,嫌棄般的語調:“我心上人得踏七彩祥雲,這一團黑漆漆的死意,不好看——”
九尾差點笑了岔氣,對已然顯出法相的黑骷髏鬼王,提高聲響,:“老東西,我家丫頭嫌你黑。變個七彩的來瞧瞧,如何?”
鬼王原本威風凜凜,三丈法相騰空而起,骨翼如刃、鬢髮如墨,黑焰纏身,眼眶之中兩簇幽藍魂火跳動著寒意森森的光,宛如煉獄之主踏入人間。
然而聽見九尾那一句“戲言”建議,他一頓。
威嚴沉沉的骷髏臉緩緩低下,看了看自己通體墨焰的氣場,又看了看那位血染唇角、眼含調笑的女子,顱骨輕輕一歪。
“七彩……?”
下一刻,眾目睽睽之下,那骷髏法相身上黑焰一震,如潮退般迅速回斂,然後陡然一變。
紫電青光,赤焰金輝,寒露碧波,七彩靈焰騰起。
一尊堪比天神降世的華麗法相,原地閃耀,流光溢彩,堪稱“鬼界彩虹”,刺得時鶴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九尾狂笑:“行啊老鬼,有品味!”
蕭鈺捂著身上的傷,艱難地從地上起身,看著那尊宛如萬聖節燈飾般的鬼王,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
“醜爆。”
“……”鬼王沉默片刻,沉聲道,“人類的美學……難懂。”
喧譁的背後,殺意如海浪翻湧。
“白衍初”的身形隨鬼王法相抬步而前,整座宮殿都彷彿隨著他一同墜入冰冷無光的深淵。
他的氣息飄忽錯亂,一瞬像千軍萬馬,一瞬又如空無一物。
他望向蕭鈺,目光一瞬變柔,卻又在下一秒冷漠如霜,彷彿在體內,有兩個聲音在爭奪眼前情緒的主導權。
“蕭鈺……”
那聲音像谷青洲的語氣,又不像;反而白衍初的音色,卻多了幾分沉鬱與戾氣。
“是你把她傷成這樣的?”他轉頭看向時鶴,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時鶴只覺背脊驟寒,衣袍瞬間被冷汗浸透。
“你、你是誰?怎麼法相是……”他試探道,卻沒能控制住聲音的顫抖。
“白衍初”輕笑了一聲,卻未回答。
他抬手。
鬼王法相立時翻掌,萬千死意如浪卷席捲整個陣域,陣法符文頃刻崩裂。
“等等!”時鶴驚呼,還想催動陣核反擊,卻發現整座大陣的靈脈已被死氣腐蝕,根基盡毀。
“你不能動手!你若拆了陣法,我們都出不去——”
“他人的死活,與我何干?!”他低語,眼神如月夜深潭,“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麼?那就來試試看,這招,你還記不記得。”
轟——!
他踏前一步,死意徹底爆發。
整座地宮如地獄崩塌,符陣炸裂,空間塌陷,石柱倒塌如雨,一道如黑色狂潮的毀滅風暴,朝時鶴直卷而去,接觸地剎那,化作四條鎖鏈拉起他的四肢,將人吊掛在空中,黑氣源源不斷地開始掠奪時鶴的生命。
遠處,九尾看得目瞪口呆:“……喂,你這心上人,好像是來滅場子的。地宮要是塌了,上面的皇宮真的沒有問題嗎?”
蕭鈺拍拍身上的灰,咬牙切齒道:“看出來了。果然是我命中剋星——沒救了。”
話雖如此,她也半點沒有打斷“白衍初”開大的意思。反而她更想知道,好奇殺掉時鶴真人後,谷青洲是否算是手刃仇人,從而達成夙願。
魂刃高懸,蒼白如雪,直指蒼穹,仿若一柄撕裂天命的裁決之刃。
它懸浮在“白衍初”頭頂之上,斑駁的寒芒宛若死神的注視,微微一顫,便有數道魂力波紋驟然擴散,衝碎天機陣法的餘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