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顧不上其餘,靈息猛催,身形化作一道殘影衝入夜色中。
多日的默契,花舞並不猶豫,直接接掌統領權:
“全員回撤,留一半追蹤餘燼,一半隨我返程。花堂跟我這一隊,準備救助傷者。即刻出發——快!!”
“是!”
夜空中風聲狂嘯,白衍初一路疾行,周身鬼火激盪,護體的符文因靈力失控而自爆。他卻恍若未覺,只覺呼吸間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慌亂與灼痛,如毒火焚心。
蕭鈺不在客棧,耶律屋質也未歸。
來遲一步,出事了。
同生蠱牽連著心口處,隱隱灼傷般疼痛,絞得白衍初冷汗直冒。
“她不能有事。”
一句話在心頭翻滾,幾乎在燃燒他的靈魂。
與此同時,另一邊城郊無人村落。
荊南國師自霧中緩步而出,黑袍捲風,周身氣息陰沉詭秘。
他目光森冷,語氣更冷:“雲昭郡主,原來毒醫丹師就是你……擾亂荊南國運,毀我一國根基的罪魁禍首,竟藏得如此之深。”
蕭鈺聞言,輕笑出聲,眉梢浮起一抹不屑:
“黑白顛倒的本事,說得如此順口。我在荊南待不到十日,就能顛覆你們的江山社稷?莫不是你們自個兒把國運玩斷了,還要賴人一腳——”
她話音未落,身前的刀光已破空而出。
封崎拔刀出陣,身形如電,一劍破風,直指劉夙咽喉。
霎時間,殺局驟起。
戰奴如潮水般從霧後湧來,披甲帶血,面目扭曲。刀光刃影一瞬綻放,兵卒怒吼迎敵,血花崩濺,混戰頓起。
霧氣愈發濃重,殺聲、血腥、鐵鳴交織成地獄的前奏曲。
封崎與劉夙交手數十招,刀劍相撞聲如驚雷炸響。劉夙多年未戰,卻仍殺意如刃,內力陰寒毒辣,身法詭秘如鬼影,每一招皆致命。
兩人踏著屍骨殘骸而鬥,宛如修羅對決,風聲嗚咽,鬼哭神號。
而另一邊,蕭鈺身影翻飛,白衣揮劍如霜。幾名戰奴被她攔腰斬斷,卻仍拖著血肉殘軀,咆哮撲上,死而不僵。
她神色漸凝,眉宇沉冷。這些戰奴身中“戰奴丸”,早已斷絕生死,不懼痛苦,不知退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難對付。
耶律屋質身側親兵已然節節敗退,抵不住戰奴瘋狂圍攻。敵眾我寡,局勢急轉直下。
“慎隱大人;”蕭鈺揮劍擋下一記撲襲,咬牙催促,“動動你那繡花枕頭似的咒術,讓我開開眼,看看敵烈麻都司的真本事!”
她咬牙壓住翻湧的氣血,額上冷汗滲出,巫毒反噬令靈息失衡,體內真氣如亂線脫控,連九尾法相也無法喚出完整形態。幾個回合下來,她竟連戰奴的撕咬都難以完全擋下。
霧氣中,殺意未歇。
“曉——!”
封崎眼見她被擊退,臉色劇變,脫口驚呼。長刀橫起,震開劉夙一招,欲回身趕向蕭鈺所在。
可劉夙怎能容他脫身?!嘴角一抹陰笑浮現,聲如毒蛇吐信:
“時鶴真人留下的巫毒,你當是幾顆破丹藥就能解的?臭丫頭,你的命,今日註定要埋在這兒。”
聞言,耶律屋質猛地回首,望向始終在他身後為他掩護的蕭鈺,目光倏然一沉:“你……你早就受傷了?為什麼不說?!”
蕭鈺抹去唇角血跡,眉目如刃,眼神卻堅定如鐵:“早說?早說我還能攔住你,自己跳出來當誘餌嗎?再說了,他們衝我來的。你以為我不跟著,劉夙就不會找到客棧去殺我?”
你……”屋質一時語塞,不知是怒她輕身涉險,還是悔自己未察異狀。
內疚與惱意交織成一團,化作沉沉悶痛堵在心頭。
“行了!”蕭鈺打斷他,神色凌厲如霜,“我賭你宗室血脈加身,又得先國師真傳,還能鎮不住一個爛腳邪道?!開陣,我來給你護法!”
話音未落,敵陣中陰鷙氣息陡然炸裂。
荊南亡國國師緩步逼近,右手權杖通體漆黑,末端鑲著一顆泛著溼光的巨目妖珠,珠中瞳孔滴溜溜旋轉,彷彿活物窺伺永珍。
“有術士又如何?”他冷笑,聲音沙啞而森然,“今日踏進我‘噬命邪陣’者,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權杖猛然落地,轟然一聲震響!
地面龜裂爆開,黑氣如毒龍般噴湧而出,扭動著奔湧向蕭鈺所在,煞氣沖天。
“保護郡主!”
耶律屋質一聲厲喝,單掌捏訣,腳下光紋驟現,靈陣應勢而生,宛若星圖旋轉,光芒自他腳下擴散。
衣袍獵獵翻舞,靈息勃然湧動。
兵卒聞令,強撐著變陣向他與蕭鈺方向合圍。然而戰奴如瘋如狂,源源不絕地從四方撲殺而至,血肉模糊間,陣形岌岌可危。
封崎亦被劉夙死死纏住,殺招如潮,分身乏術。
霎時,守陣告急。
缺口被不斷地撕開,蕭鈺毫不遲疑,抬劍便頂上前,斬下一名瘋魔戰奴。
可她傷勢已重,靈息紊亂,每擋下一人,自己也隨之被反震,護體靈息愈發渙散,身影在殺陣間搖曳,猶如殘燈風前。
鮮血順著她的指尖滴落,劍刃染紅,她卻一步不退,只盯著那即將完成的術陣,不容有失。
生與死之間,她獨自攔下了命運的破口。
就在殺陣將破未破的邊緣,耶律屋質忽然閉目凝神,五指疾掐訣印,掌心靈紋翻湧。
“風起北山,地鎖玄冥——”
他低聲咒語如梵音迴盪,靈息鼓盪,金色靈光自他周身騰起,如雷霆交纏,又若星河倒卷,直衝天際。
“困!”
他掌心朝地猛地一按,術陣光芒暴漲,一道結界轟然張開,硬生生將最外圍一圈戰奴與邪氣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