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婦尚且有情。
可晏鶴清那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李冬,只因為享盡了身為男子的福氣,寧可在公堂上撒謊,也不肯維護親母半分。
真是好一個大孝子啊!
晏鶴清的眼底閃過一抹冷意,手指也微微收攏,漆黑的眼眸中盡是遮掩不住的嘲弄之色。
瞧著晏鶴清的神色有異,舟舟誤以為她這是心生嫌隙,又向後退了兩步。
“你若嫌棄我,那我便不近你身就是。”
當今世道本就是動盪不安。
舟舟不偷不搶,只為營生豁出身去,也不比旁人低賤。
晏鶴清微微斂下眼眸,抬起手替舟舟斟茶。
“我並未嫌棄你。”
談話之間,晏鶴清緩緩地抬起頭,上前兩步時,雙手將缺了口的茶杯恭恭敬敬地奉上。
“現如今,是我得倚仗你。”
舟舟為娼多年,向來習慣在外人跟前裝作出一副豁達又爽快的模樣。
可今日,舟舟是頭一次被人如此正眼相待。
原先眉頭不展的舟舟輕咳兩聲,她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早就已經涼透的水。
“與其說你要倚仗我,倒不如說,這是互惠互利。”
恰在此時,敲門聲突兀地響起來。
“咚咚咚……”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晏鶴清便冷下一張臉,眼底閃過一抹敵意。
舟舟伸出手輕拍兩下晏鶴清的肩膀,衝著她搖頭示意。
見晏鶴清退至一邊,舟舟這才嬌滴滴地開口問了一聲。
“誰啊?”
門外的人便是李大,他正了正色,又特意抬手拍了拍衣裳上的浮塵,“是我。”
僅僅是一面之緣,李大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舟舟忍不住輕嘖了一聲:“他還真是耐不住性子。”
“讓他進來。”
從一開始,晏鶴清便精心籌算了所有的一切,李大和李二若是不上鉤的話,這計劃自然進展不下去。
聞言,舟舟站起身來,又扭著纖細的腰肢上前去開門。
她媚眼如絲地望著門外那李大,半倚在門框邊,手中捏著一塊手絹,嬌聲嬌氣地詢問起來。
“姐夫,你這時候突然不請自來,莫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跟我商量?”
撲面而來的香氣,自然讓李大有些心猿意馬。
那胸前的一抹嫩白,更是讓他移不開目光。
舟舟常年累月在男人堆裡混跡,自然知曉李大的意圖,她不怒反倒笑了一聲,“姐夫,你扭扭捏捏地做甚?”
這時候,李大後知後覺地回神。
他假裝正經地咳了好幾聲,“弟媳做了一些粗茶淡飯,特意讓我來喊你吃飯。”
這話一聽便是假的。
晏鶴清何嘗不知曉她那便宜二嬸的脾性?
適才張氏怒不可遏地瞪著舟舟,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又如何會大費周章地準備飯食款待?
舟舟好似沒有瞧見李大眼底一閃而過的貪婪之色。
她眨巴著眼,只輕聲嬉笑著。
“既然姐夫都這麼說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僅此一眼,李大便覺得氣血翻湧,他恨不得直接趁著如今這機會將人強佔了。
“那當然。”李大說話時,眼睛還死死地盯著舟舟看。
“來者是客,我們一家可得好好地款待你。”
舟舟不著痕跡地收起眼底的笑意,低聲說了一句。
“姐夫,我再和花兒說兩句體己話,稍後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