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人了,說話還沒個把門兒的。”
童雨薇卻像只得勝的公雞,愈發來了精神。他把身子湊得更近了些,一雙眼睛亮得像夜裡的星星:
“錢掌娘,你還沒告訴我呢。你到底喜歡哪樣兒的?是搖頭晃腦的窮酸秀才,還是提刀弄槍的赳赳武夫?我瞅著,你這般溫柔賢淑,八成是喜歡讀書人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餘光悄悄觀察茅清韻的表情,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茅清韻被他纏得哭笑不得,索性把手裡的針線活兒一扔,身子微微向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
她還是不說話,只是微微翹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童雨薇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轉了兩圈。
“錢掌娘不說話,那就是預設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好!”
他一屁股坐在茅清韻對面的小杌子上,挺直了腰板,信誓旦旦地說:
“從今天起,我童雨薇就懸樑刺股、鑿壁偷光,做個滿腹經綸的讀書人!錢掌娘,你看如何?”
童雨薇平日裡就愛耍貧嘴、逗悶子,茅清韻也習慣了他這副沒正形的樣子。有時被他纏得緊了,倒也覺得這日子多了幾分樂趣。
“讀書上進,自然是好的。”
茅清韻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語氣裡聽不出是贊同還是反對。
“嘿嘿,我就知道錢掌娘會這麼說!”
童雨薇一聽這話,頓時心花怒放,臉上的笑容像是要溢位來似的。
“那……要是我真讀出個名堂,將來考個狀元、當個駙馬,就風風光光地來娶錢掌娘過門,到時候你可不能嫌棄我!”
說著,他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了茅清韻放在桌邊的絲帕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絲帕,在手裡揉成一團:
“這帕子,就當咱們的定情信物了!錢掌娘,你可得給我收好了!”
他把帕子舉到茅清韻面前,得意洋洋地晃了晃。
茅清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這孩子,又胡說八道些什麼!”
她伸手想要把帕子搶回來。
“讀書是好事,只是……”
茅清韻話鋒一轉,
“我痴長你幾歲,你要是不嫌棄,就認我做個姐姐。往後你要是真能金榜題名,姐姐也替你高興。”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
“小兮出嫁以後,這院子裡就只剩下咱們倆。往後,我就跟外人說你是我弟弟,也省得那些人說閒話。”
說話間,她輕輕一拽,想把絲帕從童雨薇手裡抽出來。
童雨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沒勁兒透了……”
他嘟囔了一句,把手裡的絲帕往桌上一扔。
“你自己留著用吧!”
說完,他氣鼓鼓地轉身就往外走,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可走了兩步,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猛地轉過身,一把抓起桌上的絲帕:
“不行,還是給我吧!我屋裡正好缺塊抹布!”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把絲帕在地上蹭了幾下,像是在洩憤。
茅清韻看著他這副孩子氣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她心裡,卻也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店外,一輛外表樸素、內裡奢華的馬車緩緩停下。
車簾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掀開,露出一張英俊冷峻的臉龐。
男子的目光穿過半開的窗戶,落在院子裡,神情晦暗不明。
是夜,仇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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