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到江城,十二個小時的航行時間,許輕衣沒閉過眼。
不敢睡,也睡不著。
眼睛一閉,哪些亂七八糟不好的念頭就會鑽進腦子裡。
直到飛機落地,她在心裡做最壞的打算,陸峋此前一直在忙外資控股的事,其中有些交易,總會觸及到利益底線,被人反將一軍送進去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能見到他。
一切都會好起來。
走出航站樓,陸庭深回頭,看見她臉色憔悴,溫聲道:“要不然,先回去休息。”
許輕衣搖頭,“我要見他。”
陸庭深也沒勉強,只不過他眼睛只能看見模糊的光影,許輕衣懷著孕,便只能小鄭開車。
收到陸庭深發來的地址時,小鄭愣了愣。
同時,許輕衣在後座問道:“陸峋在哪裡?”
陸庭深:“你去了自然知道。”
小鄭在心裡記下地址,不敢開導航,好在他也是江城人,知道從機場到公墓的路線。
陸庭深越是什麼也不說,許輕衣此前心裡縈繞的不安又盤旋迴來,她看著車窗外道路兩旁逐漸蕭條的景色,突然意識到,這條路她來過。
是開往江城公墓的唯一大道。
“為什麼走這裡?”許輕衣猛然看向陸庭深,“不是說,帶我去見陸峋。”
“衣衣。”
陸庭深輕聲叫她,聲音裡含著濃濃的無奈和悲慟。
“你答應過我的,見到小叔,不會有任何過激行為。你現在懷著孕,還是他的孩子,你要好好保護這個孩子。”
她察覺到,陸庭深沒有再對陸峋直呼大名,而是很尊重地叫著小叔。
車在這時停下。
許輕衣下車,看著停車場大門頭頂的幾個字——
城北公墓停車場。
她腳步倏地僵在原地,撞在從後面走進的陸庭深懷裡,他抬手扶住她肩膀,懷裡的人竟然打著冷顫。
陸庭深垂下眸,看見她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心裡被狠狠揪了下。
甚至有些後悔,告訴她真相的決定。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陸峋怎麼可能在這裡?!”
她聲音從不可置信變得激動,到最後不住地提高音量,好似要證明,她說的話一定是對的,陸峋不可能在這裡。
陸庭深:“小叔死了。”
“不可能。”許輕衣突然就笑了起來,“庭深,你在胡說什麼,陸峋怎麼可能會死。”
陸庭深一言不發。
只抬步往公墓方向走去。
直到停在一座黑色墓碑前。
陸峋兩個字,一筆一劃,刻在碑上。
莊重冷硬。
沉靜溫潤。
像被一隻大手揪住心臟,陸庭深眼睛突然疼得厲害,此刻站在這裡,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不久前還意氣風發的一個人,現在竟然就這麼安靜地躺在這裡。
他看著墓碑,動了動唇,聲音發啞:“對不起。”
他對陸時敬這個父親早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可在知道,是陸時敬害死陸峋的那刻,心裡仍不免浮起愧疚。
濃厚的悲傷氣息彌散在空氣裡。
陸庭深察覺到許輕衣突然安靜了許久。
他回過身,不過一瞬間,一道模糊的人影直衝到陸峋墓碑前,陸庭深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跑過去,憑藉著光影晃動擋在她碑前,許輕衣的頭狠狠撞在了他心口。
疼痛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