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淩氏驚訝地捂住了嘴,難以置信。
那個自小被她如珠如寶養著疼著,性子清高的女兒,竟是侯府千金?
舒二虎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那些人根本不讓我們多問一個字!那兩個婆子架著紅綃就往轎子上塞!紅綃她……”
他眼中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了,聲音裡帶著一絲冰冷的鄙夷:“她當時……連頭都沒回一下!半點留戀都沒有!就那麼高高興興地跟著那些人走了!像逃命一樣的!”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淩氏倒吸一口涼氣,身體抖得更厲害。
舒二虎說完,濃眉緊鎖,看向剛回來的親生女兒:“這才不到兩個時辰,笙兒你怎麼也到了這裡?侯府那邊……”
這接二連三的變故實在太過離奇,他完全理不清頭緒。
舒南笙沒有繞任何彎子,直接道出了真相:
“爹,娘,靖安侯府那邊的事,大致如他們今日所說。只是他們說漏了一句。”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父母震驚的面孔。
“柳紅綃是靖安侯夫婦的親生骨肉,是真真正正的侯府千金。”
“而我,”她抬手指了指自己,語氣淡然,“才是你們的孩子。十六年前那場意外……抱錯了。”
如同一瓢冷水,澆在舒二虎和淩氏頭上。
屋內死寂。
夫妻二人嘴唇哆嗦著,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南笙……”淩氏聲音顫抖,手不自覺地在圍裙上搓著,“我們……”
她想解釋,想道歉,卻又覺得在女兒此刻的平靜淡然面前,所有言語都蒼白無力,更顯得他們這對親生父母的窩囊和無力。
她看著女兒身上素淨卻依舊昂貴的衣料,再看看自己一身粗糙的布衣,這破敗的家……強烈的自卑感,讓她喉頭髮緊。
舒南笙看著母親那愧疚難言的樣子,主動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爹,娘,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或是……有什麼想說的?”
她不恨不怨。
畢竟,她們又不是故意抱錯的。
“沒什麼……”淩氏慌亂地擺著手,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急急忙忙地道:“你一路過來定是餓了!想吃點啥?娘去後坡給你摘點新鮮野菜回來,春天留的醃筍也還有的。”
她說著就要解圍裙往門口走,只恨自己不能立刻變出山珍海味來招待女兒。
“母親不用麻煩。”舒南笙溫聲道,“我什麼都不挑。清粥小菜即可。”
淩氏聞言,心下稍安,卻又不知該做些什麼好。
她轉頭看向自己男人:“當家的,你去後山菜地那邊,把彩霞和沉舟叫回來!還有翊寒……”
舒二虎立刻點頭:“好!我這就去!”
他看了一眼安靜坐著的女兒,帶著一絲鄉下漢子的淳樸,聲音壓低了些:“我去叫孩子們,很快回來。閨女,你先歇著。”
舒二虎走了,屋內只剩下淩氏和舒南笙。
舒南笙站起身:“娘,我初來乍到,不知可否在四處走動看看這個家?”
淩氏趕緊點頭:“能!隨便看!只是……”
她臉上再次浮出羞赧,“家裡實在太簡陋了,你別嫌棄。”
舒南笙搖搖頭,示意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