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看著眼前這個氣度森嚴、眼神冰冷的兒子，再無往日的雍容，只剩下絕望的灰敗。
母子二人在這一刻，發現對方重新認識了彼此。
蕭煊則蜷縮在一旁，口中喃喃自語，狀若瘋癲。
蕭燦的目光掃過他們，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王氏，朕的生母。蕭煊，朕的長兄。”
“你們……可知罪？”
王凝嘴唇蠕動，想要辯解，卻被蕭燦抬手製止。
“不必說了。你們的算計，朕一清二楚。”
“王氏，你為保王家富貴，甘為籌碼，以母子之情脅迫於朕，置大永國運、萬民生死於不顧！此為一罪！”
“你夥同王家，勾結朝臣，擾亂朝綱，在先帝健在時便結黨營私，意圖操控神器！此為二罪！”
“蕭煊，你昏聵無能，甘為傀儡，為坐穩那竊來的龍椅，不惜損耗大永最後國本，引聖地之手干預朝政！置江山社稷於險地！此為大逆！”
蕭燦的聲音陡然轉冷：
“朕……念及血脈之情……”
“給你們……最後的體面。”
蕭燦揮了揮手。
幾名親衛上前，解開了王凝和蕭煊身上的束縛，只是默默地將他們引導至城垛邊緣。
王凝看著下方數十丈高的地面，又看了看兒子那毫無感情的眼神，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最終，萬念俱灰，慘然一笑，閉目……縱身躍下！
蕭煊則發出驚恐的尖叫，掙扎著被親衛“送”了下去。
兩聲沉悶的聲響，宣告了舊時代的徹底終結。
蕭燦面無表情，緩緩轉身。
“史官何在？”
一名身穿青色官袍、手持玉笏、臉色蒼白卻強作鎮定的老者從角落走出，躬身道：“臣……太史令，司馬徽……在！”
蕭燦的目光如同實質，落在史官身上：
“大皇子蕭煊，與先帝淑妃……如何身故？”
司馬徽身體一顫，額頭滲出冷汗。
深知此刻一字之差，便關乎身後名節甚至身家性命。
司馬徽張了張嘴，想要據實直書“新帝迫殺”，卻對上蕭燦那雙冰冷深邃、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眸，以及周圍親衛那毫不掩飾的殺氣。
最終，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聲音乾澀卻清晰地答道：
“回……回陛下……”
“大皇子蕭煊，與先帝淑妃王氏……因違逆先帝旨意，愧對列祖列宗……於玉陵城頭……自……自絕……身亡！”
“哦？”蕭燦語氣平淡，“一字……不改？”
司馬徽猛地跪倒在地，額頭觸地，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清晰：“史家據事直書……此……乃實情！臣……一字……不改！”
蕭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後，才淡淡道：“很好。史筆如鐵，望卿……謹記今日之言。”
他揮了揮手。
不遠處，幾名被刀斧手看押的、屬於司馬徽的至親家眷，被悄然帶了下去。
“退下吧。”
塵埃落定。
一月後，先帝蕭煜靈柩奉安皇陵，諡號“武烈”。
同日，蕭燦於玉陵太廟，告祭天地祖宗，登基為帝！改元“定鼎”！
尊陸安為帝師，領太傅銜，加封鎮國公，總領天下工造、軍器之事！
登基大典之上，新帝蕭燦頒佈第一道震撼天下的詔書：
“朕承天命，撫有四海。然帝京玉陵，迭遭兵燹，宮室殘損，地脈動盪，非覆鼎盛之象。更兼北疆妖魔未靖，鐵鱗雄城乃國之北門，萬民屏障！”
“為固國本，近鎮妖氛，體恤民艱，朕決意——遷都！”
“新都……定於……北疆鐵塞——鐵鱗城！”
“即日起，中樞北移！號曰——‘北狩’！”
“望天下臣民，戮力同心，共襄此……再造乾坤之舉！”
遷都！
遷往那座終年苦寒、卻從未被妖魔踏破的鋼鐵要塞——鐵鱗城！
這道詔書，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在朝野內外、九州上下，激起了滔天巨浪！
更讓那些暗中觀望、意圖在新朝攫取利益的勢力措手不及！
新帝蕭燦，以最決絕的姿態，斬斷了與舊都玉陵、以及與盤踞其上的舊勢力最後的聯絡！
他將帝國的中心，直接推到了大永的最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