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感受不到疼痛,‘蕭煜’藉著這股衝力,將全身力量、連同燃燒殆盡的本源,盡數灌注於手中的關刀!
“給朕……開——!!!”
伴隨著一聲震碎山河的怒吼!
那柄丈許關刀,帶著斬斷一切、玉石俱焚的意志,自龍烈受傷的肩頸處,狠狠地……斜劈而下!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響起!
關刀勢如破竹,深深嵌入龍烈的妖軀!
刀鋒所過,堅韌無比的妖皇之骨寸寸斷裂!
金色的妖血如同瀑布般狂噴!
這一刀,幾乎要將龍烈龐大的妖軀……斜劈成兩半!
“吼——!!!”
龍烈發出了有生以來最淒厲、最痛苦的咆哮!劇痛和死亡的恐懼瞬間淹沒了他!
“老匹夫——!!”龍烈驚怒欲絕,瘋狂掙扎!
“隨朕……下去吧!”‘蕭煜’(蕭成業)發出一聲沉喝,燃燒殆盡的本源化作最後的推力!
頂著洞穿胸膛的利爪,無視了噴湧的帝血,如同一顆燃燒的隕星,推著慘嚎的龍烈,朝著十萬大山的方向……狠狠撞去!
轟!轟!轟!轟!
兩道糾纏的身影,如同失控的星辰,撞碎了沿途的山峰,犁平了成片的森林!
最終在十萬大山的邊緣轟然分開!
龍烈半邊身子幾乎被劈開,傷口深可見骨,金色的妖血如同小溪般流淌,驚恐萬分地看了一眼那如同魔神般矗立的身影,再也不敢停留,化作一道黯淡的金光,亡命般朝著十萬大山最深處……倉惶遁逃!
而‘蕭煜’(蕭成業),則靜靜地立在十萬大山的邊緣。
胸前巨大的創口觸目驚心,渾身的血液幾乎流盡。那屬於蕭成業的意志之火,已然燃燒到了盡頭,只剩下最後一點微弱的火星。
陸安的耳邊,響起了那個溫厚蒼勁、此刻卻帶著無盡疲憊與釋然的聲音,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陸安……”
“這場戲……朕……幫你圓滿了……”
“蕭燦……和清淑……”
“就……交給你了……”
“這……九州……”
“也……交給你了……”
“莫負……朕……以命……鋪就的……大路……”
“莫負...我九州...萬民”
話音落下,那點微弱的火星……徹底熄滅。
‘蕭煜’眼中的金光徹底消散,重新變回了渾濁的死寂。
卻依舊保持著扶刀而立的姿態,如同一尊不朽的雕像,面朝著十萬大山的方向,緩緩地……低下了曾經高昂的頭顱。
“陛——下——!!!”
下方戰場,渾身浴血、斷了一臂、身上佈滿恐怖血洞的明靈,發出了撕心裂肺、泣血般的淒厲長嚎!
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慟與……一種使命完成的解脫!
他猛地單膝跪地,朝著那道永遠凝固的身影,用盡最後的氣力嘶吼:
“恭送……陛下……殯——天——!!!”
吼聲未落,明靈掙扎著站起,佈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依舊洶湧的妖潮,發出了最後的、如同野獸般的咆哮:
“陛下……遺旨——!!!”
“禁軍——!!!”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殘存的禁軍將士,發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們放棄了防禦,放棄了陣型,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對君王的忠誠、對妖魔的仇恨、對死亡的蔑視,瘋狂地……衝入了最後的妖潮之中!
用血肉之軀,築起了最後一道……人牆!
一道流光,從明靈懷中射出,精準地落入陸安手中。
是一卷金屬箔紙,上面寫滿了蠅頭小字!
此刻,它竟微微發燙,隱約傳來一絲悲鳴般的悸動。
陸安緊緊握住這卷遺旨,看著明靈那殘破的身軀,爆發出最後的半步寂然天氣息,如同燃燒殆盡的火炬,悍然殺入妖魔最密集之處,最終被無盡的黑色浪潮徹底吞沒……
日落時分。
最後一抹殘陽如血,染紅了拒妖關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戰場。
妖潮……終於退去。
十萬禁軍……無一生還。
斷壁殘垣間,屍骸堆積如山,殘破的明黃龍旗半掩在泥土與血汙之中。
在距離雄關最近的地方,大伴明靈,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態。
僅存的手臂依舊緊握著一柄折斷的長劍,指向妖魔退卻的方向。
身上佈滿了深可見骨的血洞,致命的傷口在胸前,幾乎將他洞穿。但他殘破的身軀卻挺得筆直,頭顱微微昂起,渾濁無神的雙眼,彷彿依舊在凝視著遠處那道……永遠低下了頭顱的帝王身影。
至死……守護。
當是時,主守國門,僕死社稷。
帝血染關牆,忠魂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