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眾人在半島酒店集合。
總共十個人，三輛車排成一列，浩浩蕩蕩地駛向BJ會議中心。
這個選址很有講究，是陸封和他們反覆扯皮才定下來的。
首先不能去對方的地盤。
到了那兒，門衛一攔，房門一關，人家佔盡地利，明擺著欺負你也沒處說理。
但也不能由劉啟他們隨便選地方，畢竟還得考慮影響力和安全性。
最終，他們選擇了曾經承辦過“最佳化營商環境座談會“的BJ會議中心——既中立，又有份量。
到了門口，劉啟和陸封兩人站在路邊等人來接。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暖和了些，街道上行人匆匆，車流不息。
他們站在一棵冒起新芽的樹下，誰都沒說話。
沒過多久，陸封突然抬頭望向遠處：“哎，是不是來了？“
“應該是。“
劉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街角緩緩駛來三輛車。
前面兩臺是轎車，後面跟著一輛麵包車。
他眯起眼睛：“那麵包車是幹什麼的？看著有點眼熟。“
陸封愣了一下，仔細辨認了幾秒，突然罵了句髒話：“艹！那是廣總的採訪車！“
“......“
劉啟眨了眨眼，以從未有過的反應速度掏出手機，飛快撥了個號碼：“喂？你在哪兒？“
“別在大堂待著了，馬上去主樓的1-02會議室！對了，你們那邊都有誰......哦，行，快點快點！“
他噼裡啪啦說了一通才結束通話電話，轉頭對陸封說：“《南周》、《南方》、《新京》，來了三家。“
“嘖！“
陸封鬱悶地掐滅半支菸，嘆了口氣：“盡人事吧。“
關於媒體這個環節，雙方原本都不想驚動。
後來訊息洩露，才不得不把事情鬧大。
但他們的鬥爭經驗終究太嫩，只想出了寫報告的法子，還要顧及對方的情緒，生怕逼得太緊。
而對手顯然老練得多。
直接搬來廣總做口徑，明顯是要一舉碾壓的架勢。
媽蛋的，比宣傳，誰比得過他們？
不幸中的萬幸，至少南周那幫人還在現場。
雖然級別不夠，但好歹能勉強撐撐場面。
三輛車已經穩穩停在門口。第一輛車的車窗緩緩搖下，王亮探出頭招呼道：“上來！“
兩人應了一聲，一個鑽進副駕駛，一個坐進後排。
車裡除了王亮，還坐著一位圓臉大耳的中年男人——正是掌門人劉興。
“這兩位就是小劉和小陸了吧......“
劉興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姿態，主動伸出手和二人握了握。
劉啟點頭致意，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心裡卻在快速盤算著接下來的對策。
車隊緩緩駛入院內，很快到達目的地。
眾人陸續下車時，第二輛車裡走下來的陣容更是令人心驚。
文化、文總、廣總的幾位負責人，可以說掌控國內電競行業生殺大權的幾位爺全都到齊了。
第三輛車裡除了廣總頻道的製作人員，還跟著幾個全副武裝的記者。
錄音筆、照相機、攝影機......各種裝置一應俱全，儼然是要把今天的會議全方位記錄在案。
時間指向九點三十分，各方人馬陸續入場。
......
誰也沒想到，這次會議竟然膨脹到了一百多人的規模。
現場被清晰地劃分為四個區域：體、文化、文、廣、媒體、電競人，彼此涇渭分明。
整個會場呈圓形佈局，中間圍著十多個核心人物。
座位安排等級森嚴。
前排整整齊齊坐著劉啟、陸封、朱方方等人，後排則是王谷越等次要角色。
對面的領導席雖然只有五六個人，卻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穩穩鎮住全場。
記者們在外圍架好裝置，長槍短炮的鏡頭齊刷刷對準會場中心。
待全場安靜下來，劉興環視一週，開口道：“今天人來得比較齊，機會難得。
我先明確一下主題，這次是座談會，不是談判會。“
他頓了頓，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我們的基本態度是廣開言路，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好交流。“
話音剛落，王亮立即接茬：“沒錯！我們是為行業服務的，不要把關係搞得劍拔弩張。“
這一二把手默契的開場白，像是一劑舒緩劑，讓原本緊繃的會場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幾個坐立不安的電競從業者，此刻也稍稍放鬆了繃直的脊背。
劉啟聽著倒覺得語氣還算平和，沒有想象中的盛氣凌人。
可一偏頭，卻看見王谷越在桌下攥緊拳頭，雙眼微閉，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怒火。
他起初有些不明所以，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當初王谷越的賽事被強行叫停時，他曾不服氣地對他們說。
“你們應該講信用，過了的事情至少給個理由才能暫停，你們不是管理機構，而應該是服務機構。“
沒想到，這話現在居然成了對方的口號：“我們是為你們服務的。“
“呵......“
劉啟突然也覺得荒謬至極，低頭捂住額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對面的人卻渾然不覺，繼續著他們的單方面宣講。
體總講完文總講，文總講完廣總講，一位接著一位，談形勢、談發展、談市場......
整個會場儼然成了他們的個人秀場，完全沒有給劉啟他們發言的機會。
坐在前排的陸封和朱方方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無奈——
果然如此！
他們早就料到會是這樣，所以才精心準備了那份提綱。
一是為了擴大影響力，二就是為了避免對方自說自話，好歹能發出自己的聲音。
現在看來，這個準備真是太有必要了。
“剛才我們介紹了當前電競產業的發展形勢。“
等各位“總“輪流發言完畢，王亮接過話筒，笑容可掬地說。
“既然是座談會，就要有來有往，形成良性交流。下面，你們誰想先說？“
在場眾人頓時躍躍欲試，都想抓住這個機會。
王谷越卻搶先一步，扶著麥克風開口道：“關於剛才提到的市場問題，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他像是憋了太久，一開口就直指對方話語中的矛盾點，言辭犀利。
劉啟對這種內容毫無興趣，無聊地左顧右盼。
看看始終保持著程式化微笑的劉興，望望頭頂華麗的吊燈，目光一轉，突然落在記者席上。
“嗯？“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那個攝像記者居然把機器關了！
起初還以為是裝置調整，可直到王谷越都快說完了，也沒見他們重新開機拍攝。
呵！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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