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從軍中開始。”謝景洲說道,“我們需要確保軍心穩定,確保在關鍵時刻能夠得到將士們的支援。”
“這個應該不難。”蕭仲文點頭,“我們在雲城經營多年,將士們對我們忠心耿耿。而且,孟震的事情一旦傳開,大家對朝廷的態度肯定會有所改變。”
“嗯,但還是要小心。”謝景洲提醒道,“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至少現在不行。我們需要先穩住局面,然後再逐步展開行動。”
兩人又討論了一些具體的細節,直到深夜才結束。
臨走前,謝景洲想起一茬,“對了,我聽說你夫人出身苗疆,沈雋意的妻子中了蠱毒,可否讓你妻子前去幫忙看看?”
“好。我夫人對蠱術頗有研究,若是她不成,還可讓她回苗寨請求幫忙,定然會給沈夫人治好的。”蕭仲文拱手作揖,應下了。
第二天一早,蕭仲文就帶著夫人來到了沈雋意他們住的營帳。
蕭夫人名叫藍月,是苗族人,自幼對蠱術和醫術都有很深的造詣。
她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容貌清秀,舉止優雅,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
“沈大人,這是內子藍月。”蕭仲文向沈雋意介紹道,“聽說夫人身中蠱毒,想來看看能否幫上忙。”
沈雋意大喜,連忙起身行禮,“勞煩蕭夫人!”
“沈大人客氣了。”藍月溫和地笑道,“既然相公說了要幫忙,我自然義不容辭。不過,我需要先給夫人診斷一下,看看是什麼樣的蠱毒。”
姜映梨聽說有人能治她的蠱毒,立刻就興致勃勃地配合檢查。
她伸出手讓藍月把脈,還很主動地問這問那。
“蕭夫人,您是苗族人嗎?我聽說苗族的蠱術很厲害呢!”
“是的,我從小就生長在苗寨裡。”藍月一邊診脈一邊回答,“夫人的性子與我想象的不大一樣呢。”
“蕭夫人覺得我應該是怎樣的性子?”
“因為大晉的姑娘們都很是含蓄溫柔,少見到像是夫人這般開朗灑脫的。”藍月笑著道,又仔細觀察了她的氣色,把了脈,最後讓她伸出手來檢視指甲和手心的紋路。
“夫人中的是靈蠱血毒。”藍月皺起眉頭,“此蠱便是在我們苗疆都成了禁蠱,沒曾想居然在夫人身上看到了。夫人是如何中蠱的?”
姜映梨一頓,倒是沈雋意連忙問道:“夫人可能解?”
藍月反應過來蠱毒的特性,便也沒再追問,只是轉而道:“治倒是可以治,但需得下蠱人的血配合。但看你們的情況,”她打量著兩人,“怕是不能夠,不然也不至於求到我跟前來。”
“有人給我們指點,說是苗疆的紫翅蟲可以以毒攻毒,不知可有此事?”姜映梨問道。
“紫翅蟲毒性強烈,確實可以稍微克制。但卻也得配合其他的珍貴藥材和蠱蟲……過程會比較複雜,也需要很長的時間……”藍月遲疑了下。
“無論用什麼藥材都沒關係,只要能治好她!”沈雋意表明態度。
“沈大人真是愛妻如命啊!”藍月眼底劃過欣羨,忙道:“那我先開個方子,讓人去準備藥材。這種蠱毒雖然危險,只要及時治療,應該沒有問題。”
“我還得回一趟寨子裡,收集蠱蟲,可能要後天才能回來。”
“好。”
接下來的幾天,藍月每天都來給姜映梨診治。
她不僅精通蠱術,醫術也很高明,對姜映梨的病情判斷得很準確。
“夫人中蠱應該有半年有餘了吧?”藍月一邊為姜映梨施針,一邊問道。
“差不多八個月了。”姜映梨頷首應道。
“那你將養得很好呢,一般中了這樣的蠱,能活半年都是不容易。”藍月感慨不已,“需得用珍貴藥材吊著命。”
“那看來我很是幸運了。”姜映梨笑了笑。
沈雋意拉了拉她的手,轉頭對藍月感激道,“這些日子裡,多虧了蕭夫人。阿梨的氣色確實好了很多。”
“這只是初步的效果,真正的治療還需要時間。”藍月收起銀針,“不過不用擔心,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完全康復只是時間問題。”
經過半個月的治療,姜映梨的氣色明顯好轉了許多。
原本因為蠱毒而顯得有些憔悴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精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身體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了,好久沒這般輕靈過了。”姜映梨對著鏡子照了照,“蕭夫人,你可真是神醫!”
“哇,我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姜映梨對著銅鏡照了照自己,“蕭夫人,您的蠱術和醫術都很是高明呢!”
“夫人過獎了。”藍月滿意地點頭,“再過一個月左右,蠱毒就能完全清除了。”
沈雋意聞言,深深地一鞠躬,“多謝蕭夫人,您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沈大人,快快請起。使不得使不得的,都是應該做的。”藍月哪裡敢受,忙避開大禮。
“沈某想設宴,感激蕭夫人和蕭先生,還請賞臉。”沈雋意道。
“自然,我們定然到的。”
夜幕落定,沈雋意在營帳中設了簡單的宴席,答謝蕭仲文夫婦。
帳內雖無華燈錦帳,只點著兩盞油燈,卻因四人圍坐暢談,添了幾分暖意。
“說起來,我們苗族的醫術,與大晉的路數確有不同。”藍月淺酌一口酒,眉眼彎起,“聽聞大晉醫者偏愛用銀針藥材,講究調和氣血、固本培元;而我們苗族治頑疾,有時會借蠱蟲入體,讓其在體內自行調理。”
姜映梨沒有喝酒,只端起茶水品了口:“我倒覺得,這像是兩種不同的平衡之道。大晉醫術是‘外調’,用外力引導身體迴歸平衡。苗族蠱術則是‘內建’,讓蠱蟲在體內形成新的平衡系統。”
藍月眼中閃過訝異:“夫人竟對醫理也有研究?”
“算有些研究,但對蠱毒不是很熟悉。”姜映梨笑了笑,“我先前為解自身蠱毒,翻了些雜記。我發現蠱蟲其實像個‘活體調節器’,會跟著宿主的氣血變化調整自身狀態。”
“正是如此!”藍月雖然聽不懂她的有些名詞,但也來了興致,“外人總說蠱術是邪道,其實蠱蟲是有靈性的。它能感知宿主的虛實寒熱,只是世人多知其害,少見其利。”
“這麼說,蠱術的關鍵,在於人與蠱蟲的相契?”姜映梨順著思路往下說,“就像我體內的靈蠱,它本是被下了惡令才傷我心脈。但若能換個方式引導,會不會反過來護住心脈?”
這話一出,藍月驚得放下了酒杯:“夫人這個想法……真是聞所未聞。或許可行,可這需要對蠱性有通天徹地的瞭解,還要有極強的心神去駕馭,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就像給器物重新雕花?”姜映梨打了個比方,“原本刻的是傷人的刃,現在要改成護人的盾。難的是怎麼讓蠱蟲認這個新‘紋樣’。”
蕭仲文在旁聽得一頭霧水:“重新雕花?這和蠱蟲有什麼關係?”
“是我打比方不妥。”姜映梨笑著解釋,“其實就是給蠱蟲換個指令。好比馴獸,原本教它撕咬,現在教它護衛,道理相似,只是難上百倍。”
“夫人這思路倒是奇巧。”蕭仲文恍然大悟。
藍月卻還在琢磨:“夫人這話倒讓我想起族中古籍。書上提過,上古有蠱師能將兇蠱化為善蠱,只是這法子早就失傳了。”
“想來是太難了。”姜映梨接話,“既要摸透蠱蟲的習性,又要以心神壓制其兇性,稍有不慎就會被反噬。所以現在的蠱師寧願直接除蠱,也不願冒這個險。”
“夫人說得極是。”藍月點頭,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來,診治這幾日,我發現夫人體內的毒蠱有些特別。”
沈雋意立刻繃緊了神經:“怎麼個特別法?”
“它似乎……在適應夫人的體質。”藍月斟酌著措辭,“尋常蠱毒會日漸猖獗,可這隻的破壞力卻在減弱,像是和夫人的氣血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這也是夫人能夠長久活下來的原因。”
“這是好是壞?”沈雋意追問,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袖角。
“從眼下看是好事,治療難度能減大半。”藍月話鋒又頓,“但往深了想……”
“但往深了想,它可能已經不是純粹的‘惡蠱’了。”姜映梨接過話,眼神發亮,“它在找和我共存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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