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馬車緩緩駛過街道。蕭語柔靠在車廂內,眉心微蹙。
這時,馬車猛地一頓。車伕的叫罵聲隨即傳來:\"你眼瞎啊,大半夜在這兒亂竄,是想訛錢不成?也不看看你訛得起訛不起?\"
蕭語柔掀開車簾,只見地上歪倒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那人穿著破舊的青灰布衣,單薄得難以禦寒,髮髻亂糟糟的,遮著小臉看不清五官,但看得出年紀尚小。
眼見車伕還要動手,蕭語柔蹙眉喝止:\"住手!\"
她讓車伕留下些散碎銀子,對那瘦小身影說道:\"你去買些冬衣和食物吧。\"
林媽媽有些詫異:\"奴婢還以為小姐會帶她回去。\"
蕭語柔淺淺一笑,並未多作解釋。升米恩,鬥米仇。再說了,她如今自身難保,也不想再牽連他人。
殊不知,在馬車離開後,那捧著銀子的瘦小身影朝她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最後才一瘸一拐地沿著車輪印子慢慢走去。
回到侯府,蕭語柔便看到了在靜園門口焦急徘徊的陸媽媽。見蕭語柔平安歸來,陸媽媽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陸媽媽走上前,神色凝重:\"今早小姐您出門後,便有丫鬟'失手',將老夫人存放藥丸的櫃子點著了。\"
蕭語柔心中一凜。外祖母屋裡的櫃子均是紅木水漆,豈是隨隨便便就能燒起來的?
\"外祖母可傷著了?\"
\"奴婢一直在老夫人身邊守著,倒是沒有大礙。但您給老夫人的藥丸全毀了,老夫人下午喝了一碗廚房煎的湯藥,便一直昏睡至今。\"陸媽媽臉色陰沉,\"奴婢尋了府裡的柳大夫來看,卻說並無大礙,是以奴婢才沒急著去尋您,可誰知……\"
\"我去看看外祖母……\"蕭語柔轉身欲走。
\"暫且不急。\"陸媽媽攔住她,\"奴婢之所以能來尋您,便是老夫人吩咐,她讓您這段時日好好留在靜園,不要再插手府中事情了。\"
蕭語柔明白老夫人的擔憂,一旦她插手過深,不止穆氏,舅舅葉成瀚也不會放過她。
看著眼眶隱忍著赤紅的陸媽媽,蕭語柔輕聲說道:\"請轉告外祖母,事情會有轉機,讓她等我。\"
\"小姐……\"
\"嬤嬤早些回吧。\"
蕭語柔淺笑著,院門口那盞燈籠在寒風裡搖曳。
與此同時,穆氏的房間裡,母女二人正在密謀。
\"娘,我聽哥哥說,祖母急著給蕭語柔找婆家呢,也不要求達官顯貴,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就行。\"桂婉柔說道,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穆氏若有所思。
\"前年的時候,女兒不是恰好救過一個窮書生嗎?\"桂婉柔難掩眉間得意,\"聽說那人很快就會被外派到偏遠之地做知縣了。山高水遠,一路過去,不說受不受得起這份顛簸,便是遇上個山體傾塌,匪徒打劫,也說不好吧。\"
\"還是我的女兒聰慧。\"穆氏讚許道,\"原來你早就打算好了。既如此,得空,你引薦那人與你哥哥見見吧。\"
\"那祖母那裡……\"
\"你祖母最喜歡這種一清二白的人了,又對你哥哥極為信任。只要你哥哥肯開口引薦,十之八九沒有問題。不過,這窮書生是否肯聽你的……\"
\"他徘徊龍都這麼久,就是隻為遠遠看女兒一眼。\"桂婉柔滿心的不屑,卻也難掩有男人對她如此死心塌地的驕傲。
母女兩人商議好,誰也沒有察覺到外面有道人影一閃而過。
回到青松居,林媽媽將穆氏母女的話轉述給岑陌。
\"殿下,這永寧伯府裡,還真是一團齷齪,\"林媽媽鄙夷地說道,又暗戳戳地補充,\"奴婢覺得,七小姐小小年紀,實在太不容易了,成天被這個男人惦記,被那個男人惦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