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四,青龍嶺脈北部。
寒風呼嘯,雪花紛飛,天地間一片蒼茫。積雪覆蓋了山間小路,遠處的山峰若隱若現,彷彿與天際連成一片。
柳三江站在山腳下,看著穿著軍裝的大哥柳三疆,心中五味雜陳。寒風吹得他臉頰生疼,但他卻感覺不到冷,只是呆呆地望著大哥的背影。軍裝上的雪花隨風飄落,又很快被新的雪花覆蓋。
“三兒,回去吧。”柳三疆轉過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他的手掌很溫暖,卻讓柳三江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這天寒地凍的,再不走天就黑了。”
柳三江抿著嘴,眼眶微紅。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許久,他才低聲問道:“哥,你啥時候能回來?”
“等咱們國家不再被人欺負的時候。”柳三疆笑了笑,眼神中透著堅定,“快了,很快就能回來了。”
風雪中,柳三疆將身上的老火銃取下來。這是他們家傳了三代的獵槍,槍身上的木質護手早已被磨得發亮。他小心翼翼地將槍掛在柳三江背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珍寶。
“還記得我教你的開槍要領嗎?”
“記得。”柳三江點頭,聲音有些哽咽。
“瞄準、屏息、扣動扳機,要一氣呵成。”柳三疆又重複了一遍,“記住,別亂開槍。槍管都快冒煙了,還得賴上我。”
他頓了頓,又叮囑道:“家裡就靠你照顧一勝和一勤了。一勝才八歲,一勤更小,你得當個好大哥。”
柳三江攥緊了槍帶,指節發白。他想說自己做不到,想說自己害怕,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一旁的老火銃抽著旱菸,煙霧在寒風中迅速消散。他是屯子裡最好的獵手,也是柳家的老朋友。
“老槍叔,三兒就拜託你了。”柳三疆轉頭對著老火銃說道,“他性子軟,身子也不太好,山裡可不好混。”
老火銃吐出一口菸圈:“放心,我會把他調教成鐵打的。這山裡的日子,不是鐵打的可活不下去。”
目送柳三疆遠去,柳三江站在原地久久未動。風雪漸大,很快就看不清遠處的人影。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走吧三兒,你哥是去幹大事的。”老火銃拍了拍柳三江,“咱們還要去鎮上採買,再不走天就黑了。”
驢車上裝滿了山貨,都是屯子里人好不容易打來的野味和採集的乾貨。有獾子肉、野豬肉,還有各種山參、蘑菇。這些東西在山裡不值錢,但到了鎮上卻能換不少東西。
路上,老火銃給柳三江講解著山裡的生存之道。什麼時候該打獵,什麼地方有野味,遇到危險該怎麼應對,說得很是詳細。
“記住,山裡最危險的不是野獸,是人心。”老火銃神色凝重,“這年頭,什麼人都有。有逃難的,有躲債的,還有幹見不得人勾當的。”
柳三江認真地聽著,不時點頭。雖然他從小在山裡長大,但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聽說。
進了鎮子,老火銃遇到幾個熟人。寒暄幾句後,他帶著柳三江將東西賣給收購商,換了些油鹽醬醋和布料。
“叔,為啥不收錢呢?”柳三江不解地問。
老火銃嘆了口氣:“錢啊,不如實物保值。這些年,我見過太多錢變成廢紙的事了。有糧食有布料,才能活命。”
回程路上,大雪紛飛。天色漸暗,山道被積雪覆蓋,若不是來時的車轍印,根本認不出路在哪裡。
突然,老火銃的身子一僵。他眯起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不遠處的樹林裡,一道黃褐色的身影若隱若現。那龐大的身軀在雪地中格外醒目,粗重的喘息聲隱約可聞。
“三兒!拿槍!快!”老火銃扔掉手中的旱菸袋,去夠車上的龍江造。
柳三江卻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那道身影。他的手腳冰涼,大腦一片空白。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遇到嶺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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