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孃,怎麼樣了?妹妹生了麼?”
“還沒呢!進去半天了也沒個動靜。”
林母這會兒正求著漫天神佛保佑自家閨女平安生產呢,可沒心思理他。
林父輕嘆著搖頭,眉宇間滿是愁容。
林國棟抿了抿唇,看了眼產房門口,像是永動機一樣不停徘徊的梁誠,張了張嘴,最後默默的站在了一邊。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突兀的從產房內響起,震得梁誠耳膜發疼。
他猛地抬腳就要踹門,卻被眼疾手快的林國棟死死拽住。
“妹夫,不行啊!妹妹在裡面生孩子呢!不能硬闖。”
林國棟自詡力氣大,此刻抱住情緒激動的梁誠卻用了吃奶的勁,額上汗珠像下雨似的往下掉。
“讓我進去!我要陪著我媳婦兒。”
他紅著眼嘶吼,聲音裡的絕望幾乎要把走廊掀翻。
林國棟的胳膊被梁誠掙得生疼,可他死死咬著牙不肯鬆手。
走廊那頭聞訊趕來的護士冷著臉訓斥。
“鬧什麼鬧?你妻子生孩子呢!就不能消停點兒?”
士的訓斥像盆冷水澆在沸騰的走廊裡,梁誠的動作猛地頓住,通紅的眼睛轉向護士,胸口劇烈起伏著,卻沒再發出聲音。
方才被怒火衝昏的理智稍稍回籠,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失態只會添亂,可門板後那片沉寂像只無形的手,攥得他心口發疼。
林國棟趁機鬆開些力道,胳膊上已經被勒出幾道紫紅的印子。他喘著粗氣勸道。
“妹夫,護士說得對,咱們得在這兒好好等著,別讓妹妹分心。”
梁誠沒應聲,只是重新將額頭抵在冰冷的門板上,彷彿這樣就能離門內的人近一點。
產房裡的林霜正被新一輪的宮縮折磨著,剛剛吃下去的藥丸的效力漸漸消退,四肢又開始發軟,眼前的無影燈變成了好幾個重影。
肚子裡的小傢伙就是不肯乖乖的出來,負責接生的大夫也很著急。
“眼看著羊水要流乾了,再生不出來,只能剖腹產了。”
醫生的話像塊巨石砸進沸騰的水面,產房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林霜渾身一顫,“剖腹產”這三個字像淬了冰的針,扎得她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地搖頭,自己已經糟了大罪了,肚子上還要來上一刀,受雙重摺磨。
她才不幹!
“臭小子,都給我滾出來~!”
一股怒意從心底升起,林霜也顧不得場合,爆喝一聲,嚇得身邊的醫生護士都打了個激靈。
這聲帶著狠勁的爆喝在產房裡炸開,連無影燈的光暈都彷彿晃了晃。
助產護士正準備遞器械的手頓在半空,醫生也愣了愣,隨即眼底閃過一絲驚喜。
產婦這股子怒意竟像是給身體注入了新的能量,宮縮的強度驟然增加。
林霜只覺得小腹裡那股頑固的阻力突然鬆動了,像是被她這聲吼震得慌了神。
她藉著這股勁兒,死死咬著牙往下用力,汗水模糊的視線裡,似乎看到醫生護士都在同步前傾身體。
“就是現在!”
醫生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
林霜把所有的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倔強都攢在丹田,伴隨著又一波宮縮,猛地發力……
那一瞬間,她感覺身體像是被掏空,卻又有種解脫的輕盈。
緊接著,接連兩聲響亮的啼哭穿透耳膜,清脆得像院角銅鈴被春風撞響的聲音。
“生了!兩個都生出來了,是兩個大胖小子!”
助產護士笑著把裹在襁褓裡的嬰兒抱到林霜眼前道賀。
林霜眨了眨眼,看了眼白白嫩-嫩的兩個奶娃娃,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被脫力感徹底淹沒,沉沉墜入黑暗。
產房外的梁誠正把額頭抵在門板上,還沒從媳婦的暴怒聲中回過神來,忽然聽見裡面傳來兩聲中氣十足的啼哭,那聲音響亮得能穿透牆壁,他渾身一震,麻木的雙眼頓時恢復了神采。
眼前的門從裡面拉開了,醫生帶著兩名助產護士走了出來,護士懷裡抱著兩個藍色的襁褓。
“恭喜,母子平安!是兩個男孩,大哥五斤二兩,弟弟四斤八兩!”
醫生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笑意。
雙胎通常個頭小,一般也就三斤左右,這兩個加起來十斤的胖小子真是頭一回見。
瞧著他們白白胖胖的模樣,便知孕期養得極好,也難怪產婦遭了大罪。
“你媳婦可真厲害,最後那嗓子,把孩子都給震出來了。“
孩子平安降生,醫生也忍不住打趣。
梁誠沒聽清後面的話,滿腦子都是“母子平安”四個字。
他踉蹌著衝進產房,看到林霜閉著眼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卻呼吸平穩,懸著的心終於重重落下。
他走到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手背上的針孔,眼眶一熱,眼淚差點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