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願匆匆忙忙趕回家,推開門,卻沒見鬱城白身影。
只有一個黑色行李箱擺在客廳正中間,像無主的小狗突然闖入陌生環境,無措地站在那兒,聽候發落。
手機收到簡訊
沈願點開資訊。
鬱城白:【出差】
沈願猜測,鬱城白定是被鬱康逼著搬過來的,但不想與她同住一屋,乾脆出差遠離,既不違逆鬱康,又不用和自己朝夕相處。
實在一舉兩得。
一輩子趴著的縮頭烏龜。
冬日細雨綿綿,亭臺廊榭的林院藏於朦朧薄霧中,如幻似真。
呼吸間,潮溼陰冷的寒氣灌入肺腑,鼻間生出癢意,沈願吸吸鼻子,還是沒忍住,蹲在操作檯下打噴嚏。
中午吃飯時,喉嚨灼痛感更甚,飯菜都難以下嚥。
沈願向保姆阿姨借感冒藥,沒過多久,保姆阿姨就端上來一杯衝兌好的感冒沖劑送她手上。
“謝謝。”沈願接過,杯子的熱意順著掌心流進心口。
另有一位阿姨跑過來小聲道,“李嫂,先生和淮安少爺回來了,還沒吃飯。”
“我馬上去。”
兩位阿姨一前一後,跑去後廚。
沈願雙手捂住玻璃杯,突然想起,來別墅幾天,還沒見過主人長什麼樣子。
看別墅古典的裝修風格,祝淮安又稱其為舅舅,想來應當是某個書香世家的後人。
亦或者,是個有品位,但思想守舊古板的中年男人。
誰知道呢。
前廳,祝淮安跟在謝宴生後面,1米8幾的大高個,討好他人時的神態動作,跟要不到糖果的孩童沒什麼兩樣。
“小舅舅,算我求你了,就讓我在你家過年吧。”祝淮安不依不饒。
謝宴生脫下大衣外套,傭人遞上家居服,他穿上後,沉聲說:“不行。”
“反正你過年也要去北城,房子沒人看,我幫你守著。”
“不勞費心。”
“我要是回家裡去住,爸爸肯定會打死我的。小舅舅,我的好舅舅,你這次幫我,下次你有困難,我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謝宴生表示:“我如果真有困難,也指望不上你。”
祝淮安噎住。
忽又想起什麼,開始假裝哭嚎起來,“你要不同意,我就……我就跑我媽墳前哭去,說你虐待我嗚嗚嗚嗚嗚嗚………”
謝宴生坐在沙發上,眼神掃過去。
祝淮安嚇得一哆嗦,依舊賴著不想走。
用餐時,謝宴生望了眼後庭書房,隱約可見一道身影在裡面晃動,問管家,“師傅也在?”
“是的。”管家問,“您要去看看嗎?”
謝宴生沒說話,思緒翻飛間,無意中回到數日前的雪夜。
隔著老舊的玻璃門,沈願蹲在地上,手執螺絲刀和電筆,搗鼓著自助售賣機裡纏繞的電線。
長髮鬆散地挽起,幾縷碎髮纏貼在臉頰,袖子卷在臂彎處,露出的面板在店裡粉色燈光的暈染下,泛著粉白。
他看了很久,莫名其妙的,邁步走進去……
古畫對溫溼度要求較高,書房溫度需保持在20度左右,才不會破壞原畫的顏料色澤。
沈願進書房會脫掉羽絨外套,只穿著深綠色羊絨毛衣,袖口套著袖套。寬鬆的毛衣下,是黑色長褲,平底板鞋,整個都是舒適簡約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