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歐陸風雲變幻,商賈氣象漸漸起了變化。洋貨入華勢頭漸疲,物價開始趨於穩定,但目前鋼材行情,猶自躊躇著向上攀爬。
此時的四九城日漸穩定,大帥府威嚴日盛,維穩一地治安。往日橫行的地痞無賴要麼收拾爪牙蟄伏。要麼收拾鋪蓋卷直奔天津衛。大帥裡,隨著地位漸漸穩固,府上的大公子的心思活絡了起來。
二公子夾在父親兄弟之間,恰似那風月場的老鴇,這邊陪著笑,那邊弓著腰。既想勸解父親,莫要行差踏錯,又要躲著兄長威逼迫害。
生生將個才情橫溢的公子哥兒,熬得形銷骨立。老爺子最是賞識他的才華,偏生這份賞識,反成了催命符。大少爺眼裡的忌憚,溢於言表,只差動手了!
二公子的母親是高麗人,在府上的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咳嗽都要捂著帕子。無法照拂兒子,被大姨太奪走,還打斷了腿。
二公子從小看在眼裡,自然知道稍有不慎,便是殺身之禍。為了打消兄長猜忌,索性做了那醉臥章臺的荒唐客。寄情於風月之間,明確不爭奪家庭利益。
四九城裡,胭脂衚衕的姐兒們常見他倚著欄杆聽曲,大柵欄的茶樓裡總見他醉醺醺地拍板眼。這般自汙名節,不過是想叫兄長知道,這帥府的滔天權勢,他不感興趣,只要不耽誤他遊戲人間。
那戲園子裡的鑼鼓喧天,他眼底的清明就越發混濁。旁人只道二少爺沉湎風月,卻不知他每回走過正陽門橋洞時,總要盯著那流水發半晌呆。
這一日,餘派名角登臺獻藝,二公子早早定了頭排坐席,戲單上那幾摺子,他閉著眼都能哼出調來,偏是要來聽這活生生的嗓子。
名角兒一開腔,那聲兒打著旋兒往上飄,穿梁繞柱,連戲園子外頭賣水煮羊雜的老王都撂下勺子。羊腸子還在鍋裡打著滾呢,他倒先支稜著耳朵聽起了戲文。
秋風卷著肉湯的香氣,車伕們忍不住掏錢買了,聚在一起蹲在牆根下,捧著粗瓷大碗吃的渾身暖洋洋,一邊吃著羊雜,油花粘在鬍鬚上也顧不得擦,嘴裡還含混不清地跟著戲園裡飄出來的唱腔哼唧。
二虎今日陪著陸嘉衍來聽戲,也坐門口吃的滿臉憨笑。方才進場前,陸二少爺往他手心裡拍了塊沉甸甸的袁大頭。“甭拘著,門口的小吃樂意吃就買點墊墊肚子。我進去聽戲得有一會兒哪。”
這會兒二虎面前擺著四五個空碗——爆肚的、滷煮火燒的、炒肝的,碗底還汪著醬色的湯汁。他抹了把嘴,嚇壞了門前的攤販。這拉車的好大的胃口,這麼個吃法,這人能養活自個嗎?
二虎憨憨的走大步跨向攤子,聲如洪鐘:“掌櫃的,這羊頭索性都給我吧!”嚇得攤販手一抖,結結巴巴道:“我的天,您還能吃?”卻見二虎掰開羊頭,蘸著蒜醬,啃了起來。
二虎吃的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流油,心裡那叫一個美。卻不知戲院裡面的陸嘉衍備受煎熬,如坐針氈,度日如年。他那裡聽得懂這咿咿呀呀的京戲,要不是貝子爺生拉硬拽,他是絕對不會走進這扇門的。
好不容易等到大軸戲結束,貝子爺站起身,貝子爺意興闌珊,帶著人離開了戲院:“今個就慶餘堂聽聽小曲,耍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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