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傅師傅目光如電,在年輕人身上掃過,“這般根骨,只習跤法豈不可惜?”
“時也命也。”老孟苦笑,粗糙的手掌摩挲著衣角,“當年......沒那個機緣。”
傅師傅突然踏前一步,青石板上竟無半點聲響:“我傳你一套形意步法。記住,七步連環皆是半步,肩若山嶽不可移。”話音未落,身影已在院中劃出道道殘影。
小龍凝神細看,片刻後竟分毫不差地將步法演練出來。傅師傅眼中精光一閃,撫掌讚歎:“過目不忘,信手拈來!孟師傅,這般璞玉,你是從何處尋得的?”
老孟聞言卻搖頭苦笑:“他在這幾個徒弟裡,天資只能算末流。若論天賦,老二第一,老三第二。”
“二虎那小子...“小龍接過話頭,語氣裡帶著難掩的歎服,“確實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八歲就能將拉拽絆摔使得爐火純青,那般身手,世上再難找出第二個。”
傅師傅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彷彿在觸碰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海川師傅說,京城他遇見幾人,世所罕見奇才。難道這都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現在是洋槍的時代。要不是咱們受不了這口氣,今日也不必出頭。”老孟嘆道。
正說話間,思媛悄悄挽著陸嘉衍的手臂,指尖輕輕拂去他肩頭的浮塵:“這下心裡舒坦了?掌櫃的,把雲旗送去大沽吧。咱們大人能扛得住,可孩子哪經得起這般折騰。”
陸嘉衍望著妻子溫婉的側臉,喉頭滾動了一下:“我......這幾天太沖動了......”
思媛輕嘆一聲,指尖在他胸口輕輕一按:“這些年咱們受的委屈還少麼?你的心思我懂。大丈夫在外頭要爭個臉面,我這當家的自然要把後宅料理妥當。”
她從袖中取出一本藍皮冊子遞過去,“這些你先過目,看看該如何處置。”說罷轉身離去,裙裾在青石板上掠過一道柔和的弧線。
陸嘉衍看著手中燙金封面的《滬上名醫錄》,眉頭微蹙。窗外梧桐葉沙沙作響,投下斑駁的光影在他手中的名錄上跳動。
“醫者,華夏當務之急啊......”他低聲自語,指尖在一行行名字間遊移。無論是百廢待興的當下,還是烽火連天的將來,這些身著白褂的先生們,都將是最珍貴的火種。
書案上的茶早已涼透,他卻渾然不覺。開設西醫學堂的念頭在心頭愈發清晰——即便是最基礎的急救之術,在未來的亂世中也必將成為救命的稻草。
只是......會有人支援嗎?他那點錢能撐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