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北平漂流記

第319章 鼬鼠刺青

二虎從懷裡抓出一把大洋,塞進郎中開啟的藥箱。“辛苦大夫跑一趟。今兒這事兒,出了這個門,就當沒看見,沒聽見。”

二虎說話很輕,卻帶著一絲狠勁。郎中飛快地收起大洋,頭點得像搗蒜似的:“懂!懂!小人今兒身子不爽利,在家躺到晌午才起,壓根兒沒出過門!”說完,拎起藥箱,腳底抹油溜了。

院子裡眾人被郎中這識相勁兒逗得一樂。花貓剛咧開嘴想跟著笑笑,就聽二虎那冷硬的聲音再次響起,“小貓,別傻樂了。去,找個僻靜地方,把這人給我埋了。”

說罷,二虎走到屍體旁,俯下身,毫不避諱地在冰冷的軀體上摸索翻找起來。取走幾樣要緊東西揣進懷裡,他直起身,單手抓住屍體的後腰帶,臂膀筋肉虯結,竟像拎一捆稻草般,輕輕鬆鬆將那一百四五十斤的死屍拎離了地面!

接著,他手腕一抖,那沉重的屍身竟被他如同甩麻袋一樣,丟給了幾步外的花貓。

“噗通!”一聲,屍體重重砸在花貓腳邊,濺起一片塵土。花貓嚇得魂飛魄散,腿肚子直轉筋!

單手拎起一百四五十斤的屍體,隨手丟擲三四米遠。這一份膂力,這一份狠勁兒,花貓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虎哥比以前更可怕了!

花貓哪裡知道,二虎這些年風裡雨裡闖過來,更在城外結結實實捱了大半年的毒打!即便當初揍他的人早去了奉天當保鑣,二虎心裡那股邪火卻越憋越旺。這些時日裡日夜苦熬,拳腳功夫更是突飛猛進,就等著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贏上一回。

看著花貓帶著手下拖著屍首去處理,張效坤整了整衣衫,“行了,大兄弟,我得押車回去了。後頭這攤子事兒,就得靠你們自個兒去查了。我跟你撂的都是實話,那癟犢子滑溜得跟泥鰍似的,老子剛掏出槍,他“哧溜”一下就躥沒影了!就只能瞧見個大概的輪廓。”

二虎辦事向來雷厲風行,衝他一抱拳,動作乾淨利落:“這份情,兄弟記下了!日後得空來京城,二虎必當掃榻相迎。您說的特徵,我也都記在心裡,您要是再想起點別的,比如身上有啥特別記號啥的,千萬言語一聲,找人也多個辦法不是?”

張效坤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一亮:“哎呀!讓你這麼一提,老子還真想起來了!那孫子右胳膊上,刺了團青乎乎的東西,瞅著活像個成了精的黃皮子!你不提這茬我差點就忘了!當時我還納悶呢,咋還有人往身上刺這邪性玩意兒?”

二虎臉上波瀾不驚,抱拳目送張效坤的坐上人力車遠去。隨即,對一旁的車伕說道:“跟我來,保你拉一趟好差事!”

他轉身走進院子,隨手遞給車伕一塊大洋。車伕自然樂意跑這一趟,沒多久,就見二虎拎著昏迷的老漢大步走了出來,“噗通”一聲將人重重丟進人力車斗,又塞過去一把大洋,沉聲對車伕道:“別多問,只管走,去巡捕房!”

二虎平日裡看著大大咧咧,甚至有些憨直,實則粗中帶細。那東洋人已然逃得無影無蹤,眼下,這昏迷不醒的老漢成了撬開謎團的唯一鑰匙。

他之所以直奔巡捕房,是因為在那裡有不少熟人,他也發現了老漢身上的蹊蹺,急需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測。

到了巡捕房門口,二虎沒有急著帶人進去。他示意車伕在一旁等候,自己則大步流星走進了警局。

大廳之內瀰漫著劣質菸草和汗餿味。局裡當值的探長一抬眼就瞥見他,立刻堆起滿臉笑,小跑著迎上來,腰都彎了幾分:“哎喲!這不是虎哥嗎。您怎麼來了?是不是陸爺那頭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小的隨時聽候差遣!”

二虎一把攥住探長胳膊,“哥,勞煩您跟我外頭說話。”兩人拐進旁邊一條窄巷。他刷地掀開人力車的布簾子,朝裡面昏迷的老漢努了努嘴:“能不能給我查查這人的底?越細越好。”

探長湊近,藉著巷口透進的光仔細瞅了瞅老漢的臉。隨後眉頭微皺,猶豫著說道:“這人看著眼生,不像是常在這片混的。虎哥您且在此稍等,我這就去叫畫師來,描個畫像再讓底下兄弟撒出去暗地裡摸查。”

二虎微微頷首,右手已從懷裡摸出一張嶄新的銀票,不動聲色地塞進探長手裡:“一點茶水錢,就當給弟兄們潤潤嗓子,解解乏。”

探長臉上笑開了花,手指卻極快地將銀票捏緊,嘴裡還假意的推脫:“哎呀呀!虎哥您這太見外了!陸爺跟咱們總長的交情,那還用得著這個。”

他順勢將銀票塞進兜裡,“您的事就是咱們兄弟的事!嗨,按理說咱不該收這個,不過虎哥,您瞧這人的模樣,恐怕不是咱們本土的,倒像東洋那邊的。這事兒只能暗著來,兄弟們打點眼線、找訊息,處處都得用錢開路。咳,那我就厚著臉皮,替弟兄們謝過虎哥了!”

二虎嘴角扯出了一絲瞭然的笑意:“該花的錢,一分也不必省。這事辦成了,回頭我再向陸爺請一筆辛苦費,絕不讓兄弟們白忙活。”

探長一聽,臉上的笑意更濃,嘴裡翻來覆去都是些“應該的”、“咱們分內事”之類的客套話。

二虎見火候已足,便不再和他客氣,直接提出關鍵要求:“另外,麻煩畫師再把這個……給我仔仔細細地描下來!要傳神,一絲不差!”

說罷,他猛地俯身,一把撩起老漢右臂的衣袖!粗布袖管褪至肘部,赫然露出小臂上一塊刺青!那圖案線條詭異扭曲,青黑交雜,赫然是一隻眼珠猩紅、透著邪氣的妖鼬!與張效坤描述的那“黃皮子”刺青,如出一轍!

二虎打小在天橋摸爬滾打,三教九流的人見得多了,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刺青。而兩個人身上帶著相同的刺青,只有一種可能——他們不是單獨一人,而是一夥的,隸屬於某個幫派。

這事絕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徹查清楚。不然的話,到時候連對手是誰都弄不明白,麻煩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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