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福記

第51章 稱量公平的秤,是活著-3

韓平北倒是怔了下,納悶道:“不叫上阿榆一起去嗎?”

沈惟清拿起竹几上的隔夜茶,草草漱了口,說道:“阿榆舊傷發作,需要休息。”

話未了,但聞“吱呀”一聲,阿榆已推門出來,微啞著嗓子道:“我沒事,等我一起吧!”

她的臉色還是泛著白,眼睛也不如平時清澄,霧濛濛的,但她脊背挺直,素衣緊裹著瘦削的身形,如一竿孤生的翠竹,清冷不屈地兀立於簡陋的屋宇間。

伊人美如畫,卻將沈惟清扎得眼睛生疼。

這小娘子如冰雪琢就,玲瓏精緻,眉梢眼角都蘊著難以形容的媚和靈,仿若天生便該被人捧於掌心,如珠似寶地看待著。

她與這青衣布衫,與這陋屋竹榻,與這市井間的俗世煙火氣,格格不入。

他輕聲道:“阿榆,姜家那邊,可否試著先交予我處置?”

阿榆怔了下,眉眼間陰悒的霧氣散去,黑黢黢的眸子警惕地盯向沈惟清:“你不讓我參與,等破了案,再跟沈老說,我躲懶沒參與,所以不作數,繼續阻撓我看當年的案卷嗎?”

“……”

沈惟清忽然發覺,他往日給阿榆挖的坑,還得他想辦法一個個平掉。如若不然,即便他想履行婚約好好過日子,這日子怕也會雞飛狗跳,一言難盡。

他終究輕聲道:“行,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你先去用點早膳,我也需洗漱一下,稍作休整。”

阿榆微一頷首,信步走了出去。

韓平北看看沈惟清剛放下的茶杯,嘀咕:“你剛不是漱過了嗎?查案呢,犯得著這麼講究?還洗漱,還休整!”

沈惟清道:“剛只是未睡醒,醒醒神罷了。你若不想等,先過去也使得。”

韓平北哼了一聲,一拂袖坐到木香樹下候著。

開什麼玩笑,若姜家肯配合,他犯得著來找沈惟清,將眼看到手的功勞拱手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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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收拾完畢,很快和沈惟清等直奔姜家。

由於韓平北身嬌肉貴,阿榆又是女子,沈惟清先前帶他們查案時時常乘坐馬車。但阿榆自那日拒了沈家馬車後,常以驢代步,這日也便騎了她那頭伶俐的小母驢。沈惟清本就騎馬過來,見狀也就騎馬同行。

於是,韓平北只能繼續和花緋然共乘一車。如今他雖有了沈惟清等同行,但前一日才倚仗了花緋然的氣勢在姜家抖了威風,今日又請她作證以取信沈惟清,此時便不好再讓她回去,只能在車中與她四目相對,心下極不自在,沒話找話地說起沈惟清賴在食店之事。

韓平北道:“沈惟清總是欺負阿榆,無緣無故的,怎麼可能在那邊守上一整夜?莫不是做了對不起阿榆的事,心虛了?”

花緋然和阿榆在一處做事,對阿榆的困境更是一清二楚,聞言躊躇道,“這二人看著是不太對勁。不過阿榆家中那樣的境況,又剛受了傷,惟清素來君子,應該還不至乘人之危。”

韓平北冷笑道:“什麼君子?偽君子吧?緋然姐,你一定沒研究過面相。我前兒閒了,找來從李真人那裡求來的面相圖,對著他那張臉仔細研究過,分明就是十足的奸猾面相。居然還敢自詡為京中兒郎標杆,真是不知羞!”

花緋然正不知該不該附和,車廂外,沈惟清已涼涼地道:“韓平北,了結此案後,我會推薦幾名嚴師給韓知院,請他們好好督促你的功課。對了,我府上還有兩名高手,最擅教人武藝。便是天份不足,到時讓你三更睡四更起,先訓上一年,即便教不出沙場大將,至少也不會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廢柴一根。”

韓平北吸氣,撩起簾子怒罵:“沈惟清,我得罪你了?”

沈惟清看了眼阿榆,“的確得罪我了。李真人,州橋上那個騙子李鵲橋是吧?他獻給我祖父的手相圖、面相圖、風水勘輿圖、還有四柱八字、六親十神種種解說,足有二十來冊,回頭一併送給韓知院,就說是你最愛之物,準備日夜批註,終身研習,以算命先生為一世奮鬥之目標。”

韓平北從未見過沈惟清這般利落不留情地挖苦人,一時驚住,“你、你……”

沈惟清卻催馬向前,追向前方的阿榆,懶得再跟這人說一句。

韓平北甩下簾子,氣怒道:“你看看他,看看他!我只想激他解釋下咋晚的事,他夾槍帶棒地欺負誰呢?”

花緋然看著沈惟清的背景,卻有了絲明悟,苦笑道:“平北,你不該當著阿榆的面說他奸猾。”

“他本就奸猾!”

“即便他有些手腕,也不願被人當著未婚妻的面挖苦。誰願意被自己未來的娘子看低?何況,他待阿榆,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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