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韓二人都就早上用了一餐,入夜後尋阿榆都快尋瘋了,早已疲累不堪,根本顧不上細品,倒也沒多說什麼。沈惟清倒是多看了眼安拂風手中的銀錁子和幾串錢,心中微一咯噔。
安拂風出身高門,根本瞧不上這些阿堵物,如今這麼計較,莫不是秦小娘子很缺錢?
想來也是,她好容易從滅門之禍中脫身,哪還留有錢財?想來全仗她那位羅家妹妹的相助,才能來到京城,勉強開了這家食店……
倒是他疏忽了,居然沒細想過她的難處。
他一邊想著,筷子卻未停過,優雅卻迅捷地夾著滷味,這動作竟不比韓平北慢多少。
安拂風第一次見沈惟清這般餓出幾分狼狽的模樣,不由好奇,問道:“小娘子被抓時,你不是在錢少卿家吃宵夜嗎?怎麼還餓成這樣?”
沈惟清剛端了水來喝著,聞言嗆得連聲咳嗽。
他問:“秦小娘子,她說我在錢家吃宵夜?”
安拂風道:“如果不是,她怎麼會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被抓?”
沈惟清沒答話,韓平北一通狼吞虎嚥,倒是吃得差不多了,苦笑著答道:“她在錢家甩臉子,我們總得跟人家打聲招呼再走吧?誰知就那一轉眼的工夫,就出事了!她怎麼逃出來的?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可把我們找瘋了!”
安拂風道:“大約找時機扎傷綁匪,逃出來了。濺了一身的血,幸好沒受傷。沈郎君,你縱然不喜她,也別害她。秦家一大家子,就剩她一個了。”
沈惟清頓了下,微眯了眼睛,看向安拂風,“你認為,我是有意讓她被人綁走?”
安拂風冷笑,“沈郎君,別人不清楚,我可清楚得很。以你的身手,若真想阻攔,我不信綁匪能帶著她這麼個活人逃出你的視線!”
韓平北忙道:“哎,我說七娘,你這話可真冤了他了!我們一發現阿榆丟就追出去了,馬兒都跑了個半死!不僅自個兒找,還求爺爺告奶奶地託人四處尋著,腳都磨出泡了!你該知道他輕功不錯吧?後來他一條條巷道飛來飛去地尋人,會合時那個內力透支的,站都站不住!你看他那張臉,這會兒還青白青白的呢,跟鬼似的!”
安拂風將信將疑,轉頭細看,果覺沈惟清氣色不佳。只是即便他自己,也說不清這是因小娘子急的,還是給小娘子氣的。
“綁走秦小娘子的那位,能在片刻間逃得無影無蹤,絕對是高手。”沈惟清看向後邊陰影處,緩緩道:“所以,我也好奇,小娘子是怎麼脫身的?”
陰影中,阿榆衣衫整齊,散著半溼的發,看樣子已聽了好一會兒。
她慢悠悠走過來,笑盈盈道:“問我嗎?其實也簡單,我由著他抓了,待他到了地頭,我趁他不留意,捅了他兩刀,逃了出來。”
她在袖中一掏,掏出一把寒意凜冽的剔骨刀,悠悠道:“我是廚娘,原也耍慣了刀的。切菜或捅人,其實差別不大。從真定府一路過來,全靠它了。”
韓平北不由地“嘶”了一聲,“這麼厲害?”
阿榆笑道:“無他,惟手熟爾!從那處小院出來,才發現已經到了角子門那邊,繞個彎兒就能回食店,看時辰不早,就先回來了。抱歉,不知道你們會尋我。”
沈惟清聽得明白,阿榆在跟他解釋,為何脫身沒有通知他們。以阿榆當時的狀況,根本無法立刻通知到他們,回食店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他細問了阿榆受困的屋子,便帶韓平北離開,卻是想連夜過去探查,希望能找到綁匪留下的線索。
安拂風也想找到綁匪補上幾刀,但看著時辰不早,怕家中催問,只能先行回家,卻一再叮囑韓平北追到綁匪知會她一聲。
阿榆目送三人離開,失神了片刻,問向阿塗:“你說,他們是真的擔心我嗎?”
阿塗苦笑,“他們只知道小娘子生得美,又不知道小娘子武藝高,夜間走丟了自然會擔心。”
阿榆點頭,“沈惟清不是文弱書生,那身手,未必比我弱。剛細聽他呼吸,比平時短促虛浮得多。指不定他真的運輕功找了我整整半夜。看來,他的人品沒我想像中那麼糟糕。”
阿塗的臉笑得更僵硬,“小娘子,如果他真的人品糟糕,你豈會想著嫁他?”
阿榆思量著,悠悠道:“我原來都不打算繼續這樁親事了。現在看著,似乎還行?”
阿塗扭著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阿榆慢吞吞地走向自己的房間,仿若在自語:“除了凌叔和藜姐姐,這世上真的還有人會擔心我?呵!”
阿塗撓頭,不知阿榆說的那兩人是誰,更不知該如何接話。
或許他該趁機略表忠心。但想起小娘子那身手,他又覺得那也太違心了。
擔心小娘子,還不如擔心打劫她的劫匪,或擔心找她快找瘸了的那二位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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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時,沈惟清、韓平北才找到阿榆被綁的那間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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