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靨明媚嫣然,天然帶了三分純稚天真;刀鋒卻冷銳逼人,如霜雪霜般冰寒刺骨,泛著森然殺意。
柳娥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
說話就說話吧,好好的,玩什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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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阿榆離去後,柳娥立於穆清身畔,緩緩吐了口氣。
柳娥感慨:“也不知怎樣的人家,養出了這樣的女兒。到底年少,不知天高地厚。”
穆清皺眉,轉頭看向她,“她說要宰了你那位貴人時,看了眼你腕間的念珠。”
柳娥怔了下,看向念珠,“這不就是一串紫檀念珠?”
事出無奈,那位貴人不得不讓她藏身道觀,卻恨不得把一應私房都搬與她,有的是珍奇寶物。但她行事謹慎,只戴了一串合乎她身份的念珠。以她如今閱歷,並未發現這念珠有何不同。
穆清淡淡瞥了她一眼,“這紫檀較尋常紫檀顏色更深,紋理更密,香氣也稍有差別,乃是外邦進貢之物。若非皇親國戚或當朝重臣,拿不到這樣的念珠。”
柳娥盯了念珠半晌,不由地吸氣,“所以,她看出了這珠子不尋常,猜到了我身後的那個人不是一般人,但還是說……要宰了他?”
這小娘子誠然年少,但這份見識,當真不知天高地厚嗎?
柳娥看向穆清,清亮的眸子並不掩飾探究。
“這小娘子,不那麼簡單吧?”
穆清目光沉沉,眺著阿榆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才道:“她是我故友之女。”
柳娥含笑,繼續試探:“真人平素不問世事,此番為她冒險救下秦藜,不怕招來大麻煩嗎?
穆清轉頭看她一眼,嘴角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大麻煩?柳居士,什麼麻煩,比你眼前的麻煩更大?”
柳娥臉上始終洋溢的笑容頓時僵住。
“無量壽福!”
穆清一抖拂塵,不緊不慢地舉步而去。
女道童走到柳娥身前,小聲喚她,“娘子!”
柳娥回過神,笑容再度浮現,和聲問:“力微,跟真人借的《書經》五十八篇,抄完了嗎?”
女道童力微答道:“昨日剛抄完。娘子,那些都是講述上古帝王的文獻,晦澀拗口,您又不考科舉,學那個做什麼?”
柳娥淡淡道:“我該學的東西還多著呢!真人那裡的《水經注》不全,下次咱家那位過來,記得告訴劉內監,幫我找一套全本的。”
“是!”
力微跟著柳娥往回走,卻是無論如何想不通,她們娘子為何那麼愛讀書。眼看玉泉觀收藏的經史典籍都被她讀遍了,連稗史傳奇都沒有放過。
莫不是道觀裡的生活太閒,真把柳娘子閒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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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塗駕車送阿榆回去的一路,安靜得出奇,不時用眼睛餘光偷偷瞥向她。
回到食肆時,阿榆才發現他不對勁。
阿榆喝著水,納悶道:“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
阿塗受驚般差點跳起來,伸頭往外看了看,確認無人注意,方低聲問道:“小娘子,你實話告訴我,你怎會認識那個穆清真人?”
阿榆道:“我阿孃當初跟她挺要好的。怎麼了?”
“那、那你知道她是誰吧?”阿塗嗓子發乾,強調著追問,“你知道她爹是誰,她弟弟是誰?”
阿榆道:“她爹是前朝的世宗皇帝,先帝的好兄弟;她弟弟是前朝小皇帝,後來將皇位禪讓給了先帝。你指的是這個?”
阿塗無法理解,阿榆怎能這般輕描淡寫地說起柴穆清的來歷。他抱著頭叫道:“你、你想騙婚也罷,想查案也罷,到底還是本朝之事。這會兒勾結前朝公主,究竟想做什麼?”
阿榆將茶盞磕到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阿塗,“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