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孃家世不俗,自不可能被冷待,早就被恭敬迎入府內。只是她都吃完了整碟的果脯,主人家還是沒出現。她的嘴裡又鹹又甜又膩,不得不喝完第三盞茶,眼看侍婢第四次上前添了茶。
她迅速啜飲了半盞茶,方壓下心頭火氣,笑盈盈地問向侍婢:“老相公和沈郎君這許久未至,想必如今接待的貴客很要緊吧?”
侍婢想了下,“回九娘子,奴婢不知。”
江九娘面色沉了下。
若真的不知,還需想一下再答她?這沈府的小小婢僕,也敢不將她放在眼裡!
好在,來日方長,等她入主沈府,有的是時間收拾教訓。
侍婢很快退開,侍立於門邊。
鍾兒慌里慌張地步入,“九娘子。”
江九娘子穩穩地端起茶蠱啜了一口,方輕聲道:“說過多少回了,沉心靜氣,不急不躁,拿出心胸氣度,莫讓人小看了去,連帶小看了我。”
“是。”鍾兒瞅她一眼,附到她耳邊,儘量和緩地說道,“小娘子,剛那個姓秦的娘子,真的就是跟沈家有過婚約的那家人。”
“什麼?”
江九娘子才端起的茶蠱差點滾落,饒是鍾兒不顧燙手匆匆接住,水漬還是濺溼了半邊衣裙。
“小娘子!”
侍立的沈家侍婢瞧見,急忙要來幫收拾。
江九娘子忙道:“是我一時失了手,不妨事。”
她一扶鍾兒的手,溫言道:“叫人將馬車上備用的衣衫取來,我換了便是。”
侍婢應了,轉身去尋江家隨從。
而江九娘子扶著鍾兒,走到僻靜處,方沉著臉問向鍾兒,“不是說,秦家人獲罪離京後便斷了音訊?這小賤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如今她是以什麼身份回的京師?又怎樣攀上沈家的?”
鍾兒便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說道:“據說全家被滅門了,只剩她一個,仗著有幾分廚藝,在市井間開了家小食店。”
江九娘想起阿榆提的食盒,也覺難以想像,“然後呢?這麼個小廚娘,沈家也肯認這婚約?”
鍾兒點頭,“認了。據說沈老、沈郎君都認了,現在只等沈運使那邊應下,便會簽下婚書,預備婚事。沈運使素來孝順,若有沈老發話,焉有不應之理?”
江九娘趔趄了下,嘴唇發白,低低叫道:“瘋了!他們瘋了嗎?那是沈惟清!沈惟清啊!”
讓這般丰神如玉驚豔絕俗的京城貴公子,娶一個煙熏火燎伺候市井賤民飲食的小廚娘?
“可不是瘋了!他們把我們晾著,據說就是在跟那個秦小娘子說事。”鍾兒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聽盧笙說,沈惟清雖想娶秦小娘子,但對安七娘子也沒放手。詭異的是,這秦小娘子和安七娘子的感情也好得很。”
江九娘臉色更白。
難道沈惟清看上了安七娘子,同時想娶秦小娘子為妾?
那她江九娘算什麼?為他所做的種種改變又算什麼?
不顧一路艱辛,奔到邊陲歷練的幾個月,簡直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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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跟著沈惟清趕到花廳時,廳內空無一人。
待步出花廳,正要詢問下人時,便見江九娘扶著鍾兒的手,嫋嫋婷婷走來。
江九娘已換了乾淨衣裳,依然妝容齊整,衣衫華麗,美豔照人。她眉眼鎮定,高昂頭顱,坦然走到二人跟前,隱忍卻溫柔地看了眼沈惟清,又盯向阿榆。
“秦藜是吧?”
“嗯?”
阿榆聽得她喚出秦家長女的真名,微微訝異。她曾和沈家祖孫說起過秦藜這個“真名”,但在京中,誰會在意秦家女兒叫什麼?這江九娘,為了沈惟清也太用心了吧?
江九娘也不在意阿榆怪異的神情,居高臨下地說道:“秦藜,你配不上沈惟清。哪怕是做妾,也不配。”
若她不曾提秦藜之名,阿榆或許能做到聽若未聞。如今聽著江九娘這話,分明是對秦藜的公然挑釁。
秦藜昏迷三四個月,這都還沒醒呢,情敵就打算踩她兩腳了?
阿榆眨了眨眼,好看的杏眸波光流溢,在沈惟清的面上一轉,輕笑道:“沈惟清,你也覺得秦家女配不上你,連做妾都不配?”
沈惟清又好氣又好笑,轉頭看向江九娘,溫言道:“九娘,今日出門,是不是忘了喝藥?”
江九娘怔了下,“什麼藥?”
沈惟清道:“治你瘋病的藥。”
江九娘頓時紅了臉,“你自己瘋了,想娶個安七娘那個潑婦和秦藜這個卑賤廚娘,還敢說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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