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誠然打不過那兩個奇葩娘子,但到底當過殺手的人,還能被李長齡看中,身手哪是尋常隨從可比?
那棍棒橫衝直撞,掃倒一片人,迅速推到江九娘跟前,才略略鬆了勁,輕輕一蕩將侍婢鍾兒拂倒,然後指向江九娘。眼看她花容失色,錢界也怕自己下手沒個輕重會將她弄死,遂擲了棍子,一把拎住她前襟。
江九娘只覺胸口一緊,羞愧欲死,叫道:“你敢!”
錢界右手已大耳光扇了過去,叫道:“我有什麼不敢!你個賤人,敢打砸搶鬧,敢欺凌弱小,看老子不扇死你!”
“啪”地一聲,江九孃的臉被打得偏在一邊,幾乎要暈過去。
錢界心裡一緊,惟恐真將人弄死了,便抬腳脫下臭鞋,繼續扇向江九娘。
江九娘才有些回過神,便聞著臭氣熏天,隨即臉上火辣辣的,著了一下又一下。她又驚又氣,嘶聲慘叫道:“來人,來人,快來救我!”
隨從們本已被打倒在地,此時聽得自家小娘子呼救,不敢怠慢,掙扎著爬起救人。
錢界拎起棍子,重將幾人放倒,又追上正要逃出店門的江九娘,專心致志地用鞋底打她臉。
七娘吩咐過,要打到她爺孃認不出。
可如果打輕了,晚上消了腫怎麼辦?如果打重了,把人打死了怎麼辦?
真是為難啊……
------
後院中,阿榆想了下,自語道:“我的食店被人打砸成這樣,我該去報個官吧?”
她隨手拍了拍發髻,將頭髮弄得鬆散了些,再縱身一跳,已越過院牆,沒了蹤影。
安拂風看向阿塗,見他委委屈屈地站著,脖子上的勒痕還未消,臉上又多出幾根手指印。
“江九娘這賤人,看我怎麼收拾她!”她黑著臉,一把拉過阿塗,“走,我去給你冰敷。”
阿塗受寵若驚,不由自主地徑跟著她走向廚房,然後看她找出阿榆用剩的冰,用手帕包了,輕輕敷到他的臉上,小心地挪移著。
阿塗雙腿併攏,乖巧地坐著,抬眼之際便是安拂風近在咫尺的面容。
依然冷而美,但肌膚細膩,眼神專注,褐色的瞳仁光彩煜煜,有種奇異的豔麗風姿,誘得他移不開眼,一顆心也不由自主地怦怦亂跳起來。
安拂風道:“你瞧瞧,我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打架從來只有吃虧的份!不然回頭我教你些簡單的招式防身吧!”
神使鬼差般,阿塗道:“好!”
安拂風沒料到阿塗居然一口應下,反倒怔了下。
她雖粗枝大葉,卻不是愚人,深知這小子外表溫順,實則奸滑,背地裡不知在阿榆那裡給自己穿了多少小鞋,——就像今日對付錢界。
錢界猖狂不假,但這小子絕對添油加醋過。所幸阿榆這小娘子不走尋常路,根本不聽阿塗的,這才免了姐妹反目。
但安拂風真沒想過,阿塗會如此聽話地答應跟她習武。
安拂風低頭看他,四目相對時,阿塗被燙著似的紅了臉,眼神也飄忽起來。
“我是想著……想著不能拖你和小娘子的後腿,不能每次都要你們出面幫忙解決問題。”
聽得阿塗居然在反思自己,安拂風大感欣慰,拍拍他肩道:“也罷,回頭你試試。能學就學,學不會也不用憂心。你看這食店,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高手了!以後再遇到挑釁的,你把小錢兒推出來頂上便是。”
------
正用鞋底專心致志用抽江九娘耳光的小錢兒,連打了兩個噴嚏,口水沫兒噴了江九娘一臉。
江九娘一張臉已被抽得麻木,開始還亂叫亂罵,此時卻連嗓子都哭得啞了。忽覺這豬頭醜胖子的口水沫兒濺到了自己大哭的嘴裡,更添一陣噁心,當即暈了過去。
城內每三百步便有一處軍巡鋪,報官並不難。
很快,阿榆便領著一隊巡城禁軍趕了過來。但見她滿眼急怒,跑得鬢髮微亂,又柔弱又狼狽,說不出的可憐。
那群被趕出來的食客一是心中不平,二是有心看熱鬧,大多還在附近,如今見小娘子和官兵一起出現,忙都跑出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好了好了,官兵來了,趕緊把那潑婦送官!”
“幸虧來了位好漢幫忙,不然秦小娘子可就慘了!”
“這是得罪誰了呢?看著是個走野路子的瘋婦。”
領著這支巡城禁軍的乃是孫巡檢,聽得阿榆報案,原還有些疑慮,此時見眾聲一詞,直指那瘋婦,也便揮手帶人衝了進去。
店內桌椅傾覆、碗盞破碎,幾名侍者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呻吟,江九娘已然暈了過去,只有錢界鼻青臉腫,頂著副豬頭模樣,傲然看著眾人。
阿榆側頭,柔聲問向看熱鬧的食客:“就是那位好漢制服了強盜嗎?”
眾食客正紛紛點頭時,鍾兒從角落的某張桌案下爬出,指著錢界衝孫巡檢等人高叫道:“你們可來了!把他抓住,快把他抓住!”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