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身心勞苦算得了什麼,我怎麼會錯過這個即將改變歷史的時刻呢?”達芬奇仍在微笑著,“白霏,今晚你是唯一的主角,我相信你已經準備好了。”
“當然了,老爹。”白霏攏了攏額前的髮絲,語氣輕柔而又堅定的說道,“如果我連活性排名倒數第二的上海二號井都拿不下來,那豈不是太過無用了。”
“不要掉以輕心。”達芬奇的態度一轉,從溫和變為嚴肅,“孩子,我不想給你壓力,可這畢竟是你首次實地嘗試發動異能,儘管組織之前對此事的推衍已經進行過了無數次,卻終歸是停留在紙面上的理論,實際會發生什麼、或者你又會遭遇什麼,完全都是未知數。”
在這略顯沉重的氛圍下,自然需要性格大大咧咧的貝妮塔來承擔破冰之責:“放心吧,達芬奇老爹。今晚我們“晝夜晨昏”中的三位齊聚,有此等戰力坐鎮,給霏霏充當護法,想來不會讓她有事的。”
“你別給我立flag啊……”白霏虛起眼睛,緊跟了句玩笑話。
“就算你信不過我們仨,還有他們,和他們。”貝妮塔昂首向上面的機艙出口處,正走下舷梯的幾人努了努嘴,又向前方不遠處早已軀車等候於此地多時的數位司機指了指,“組織的本部精銳,加上駐龍郡的精英特工,這個陣容足夠了吧。”
“夠了,夠了。”白霏幾乎是一路把這位好閨蜜推著塞進了車座裡,“求求你少說兩句吧,再多瞭解一下本地的生活習慣,我們這裡不作興在事情辦成前,先把話說得太滿的。”
“哈哈哈哈哈哈……”
望著兩人打打鬧鬧吵作一團,達芬奇終於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他抬頭深深注目了一番龍郡的星空,待低頭後,達芬奇又恢復了平日裡沉穩內斂、老成持重的智者形象,向在場的眾人釋出命令:
“上車,出發。”
“目的地,二號要塞。”
…………
與上海相隔一千三百公里外的京城,錢錦正安然的坐在他的辦公室裡,神色如常,儀態放鬆。這不是一個作亂者應有的心境和表現,何況錢錦的內心已然明白,自己事不可成了——現在是八月二十九日凌晨兩點整,距離他向突擊小隊發起行動開始的命令已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既然他眼下仍舊沒能等到好訊息傳來……那就只能說明,另一種極度不妙的可能性大機率已經發生了。
“意料之中。”
錢錦長吁了一口氣,這個結果對他來說,的確毫不意外。因為總督大人甚至不需要很用心的去覆盤整個計劃,就能在自己所制定的計劃中,挑出許多漏洞或死穴。
錢錦年方五十有三,並在四年前登上了一郡總督之位。能在這個年齡,坐到這個位置,錢錦的才幹、手腕、智慧、運氣……毋庸置疑的都是超一流水準,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這種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事情上,發揮失常掉了鏈子的人。而錢錦恰恰拿出了那個連他自己都不忍卒讀的簡陋方案,還將其忠誠的實行了下去,自然是因為他別無選擇——他沒有執行長線計劃的時間了。
上文說過,錢總督今年不過五十出頭,放在哪個平行宇宙的政壇上都絕對算是個青年才俊。何況像他這樣的聯邦高層,具有延年益壽之效的神霧藥劑供應是不會短缺的,若無意外的話,保底都能活成百歲老人,根本不可能有“時間不夠”這麼一說。
但,凡事皆有例外,即便位高權重如錢錦也一樣不能免俗——他生了病,一種以現階段的地球科技都無計可施的、病源來自外星球的罕見絕症——藻洋星木化病。
藻洋星人,一個伴水而生的海洋種族,外表酷似地球人心目中的經典魚人形象,擁有無與倫比的種族天賦。經過漫長的生命進化與社會發展,他們在母星上建立了燦爛先進的深海文明,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傳染病摧毀了這一切。
藻洋星木化病,顧名思義,這是一種能夠使被感染的患者身體“木質化”的可怕病毒。只要潛伏期過,該病毒發作的過程一旦開始就無法逆轉。短短几天(此處指地球時間)內,一名曾經生龍活虎的藻洋星人,就會化作一具肢體栩栩如生、表情卻痛苦駭人的木雕。
…………
(本作“藻洋星木化病”的設定借鑑了SCP-217,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專案編號:SCP-217
專案等級:Keter
特殊收容措施:收容區域應該保持以2層負壓氣鎖進行鎖閉。化學殺菌淋浴、全身危險物質隔離服和24小時的互動後檢疫檢查都必須對所有進入該收容的人員強制執行。如果出現了收容破壞的狀況,收容區域和研究區域的防爆門應馬上鎖閉,化學藥劑ZEER-217-11應第一時間在空氣之中進行噴灑。
任何暴露於SCP-217之下的人類都應進行收容和保持觀察,所有這些人員碰觸過的物品都應進行消毒。
描述:SCP-217是一種病毒,一種任何手段都不可治癒,有著100%感染性的病毒。它能感染所有動物界裡的生物,並且能夠透過身體接觸或者是碰觸體液的方式進行傳染。SCP-217的生命力極為頑強,能在寄主的體外生存數年之久。感染的程序是十分緩慢的,有些專案甚至在數年之後才表現出症狀。
SCP-217會改變感染者有機組織的生化特性,使得有機物進行再重組而轉化為“有機金屬”。這種過程之中進行的加工方式仍不得而知,但是其晚期症狀已經有了記載。專案將會開始變為一個由齒輪和發條裝置構成的複雜個體,這些裝置將會代替專案原本的生物學功能。晚期感染過程根據報告所稱十分痛苦,但是早期症狀往往不會使人察覺,只會有一些遲鈍、失眠和關節僵硬的症狀。心臟將會被齒輪和一些小型的管道所代替,而關節則是齒輪傳動系統,眼睛將是原始的“手持式”攝像機等等。
症狀:被SCP-217所感染的專案在早期不會報告有任何的主要症狀出現,除了日益嚴重的嗜睡症,和普遍會出現的感情回應的缺乏。有些專案將會報告感覺到面板之下有什麼在“蠕動”和“移動”,並伴有一直不退的“嘀嗒”聲。這種嘀嗒聲在SCP-217感染肩膀、脖子和頭部時尤為明顯;但是,如果把錄音裝置按在受感染區域上,這種聲響將無法被聽到。
初期的SCP-217感染,就像已經提過的那樣,是完全不可能探查到的。隨著感染的推進,專案將會在被“轉化”的區域感覺到尖銳的、“撕裂性”的疼痛。這種疼痛可與刀傷和深層肌肉撕裂的疼痛相媲美,並且可能數小時,或者數天不退,這取決於感染的專案和受感染區域的狀況。新出現的發條裝置似乎會在短時間內撕扯並且撕裂肌肉組織,這在這些裝置與其周圍的組織融為一體並且安裝完成之前會常常發生,這被認為是疼痛的來源。
受損傷的區域將會被用同種類的新零件(齒輪等)來替代這些區域的組織的方式來“修補”。測試顯示,以普通的材料(木頭、金屬、皮革)做成的零件來代替原本的生物機械齒輪系統沒有任何的不良症狀出現。
…………
和機械化病毒一樣,這種產自藻洋星的木質化病毒,擁有著神奇如“點石成金”般的元素轉化效果。藻洋星人的種族習性,更是給這種病毒加上了一層有益傳播的buff——體液是其傳播媒介之一,而藻洋星人總是水中而居。因此,藻洋星木化病在這顆星球上的感染率順理成章的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百,而曾經生機勃勃的藻洋星,也在木質化病毒大規模爆發後,逐漸淪落為一顆死星。
然,藻洋星文明的覆滅,並不意味著全體藻洋星人無一倖免。在災難到來之前,這個智慧種族已經將目光投向深遠的宇宙,開始了對外太空的探索,並取得了一些實際成果,比如……在藻洋星近地軌道上游弋的大量空泡飛船與數艘空泡母艦。
二者都是可以進行遠距離航行的星際級空天載具,內建資源迴圈與生命維持系統,均可視為完全獨立的生物圈;空泡母艦更是懸浮中的巨無霸,體量近乎等同於一座中型城市,駐艦人員不下百萬之眾,保留藻洋星文明的殘餘火種不在話下。
由於藻洋星上疫災橫行時,該艦隊的最高司令官在第一時間執行了最為嚴苛的、堪稱“片板不準上天”的一級航空航天管制令,對母星進行全域化封鎖,致使木質化病毒在屠戮完藻洋星後,因傳播鏈斷絕而自然消亡;至於艦隊中的感染者,則被司令官當機立斷的在發病初期,就直接派發全副武裝的人員將他們丟出飛船拋向太空,隔絕了疫病傳播,阻止災情的進一步擴大。
在經歷了見死不救與人道毀滅的雙重精神折磨後,最終有一百五十餘萬藻洋星人得以保全性命。儘管艦隊規模縮水至災前的三分之一,但終歸還能維持大軍的開拔與正常運轉。稍作整頓後,這支由倖存藻洋星人組成的宇宙難民大軍,踏上了尋找新家園的無盡征途。
司令官的千防萬守取得了挽大廈之將傾的可觀成效,但饒是如此,木質化病毒也並未徹底消亡。生命力極度頑強的它們,仍幸運的保留有少部分群體附著在一艘空泡飛船的外側,進入漫長的休眠期以維持活力,等待下一次遇水復甦。
百年之後,在銀河系中已流浪了一個多世紀的藻洋星人,在英仙座星附近加入了“失落者聯盟”,與其他七個不同的種族組成了外星聯軍主力,一起侵略地球。木質化病毒由此進入人類的世界,並對即將到來的火種戰役施加了舉足輕重的影響。
簡單來說,木質化病毒固然可怕,卻對人類及其他生命的肉體毫無效果。它似乎是一種與藻洋星人深度繫結的靶向病毒,只有後者的基因才會觸發它的攻擊。因此,當那架附著了木質化病毒的空泡飛船被人類的多國盟軍擊毀在爪哇海後不過半年時間,佔據了諾魯、斐濟、湯加、索羅門群島等太平洋島國,已然準備將太平洋群島作為種族龍興之地,大肆建設水下城市的藻洋星人,毫無意外的倒了大黴,幾乎全部報銷在環礁與珊瑚之間。
這一次的打擊確實傷到了藻洋星文明的根本,無限接近於死絕的藻洋星人直接搖身一變成了病危物種。外星聯軍的水上軍事力量損失大半不說,連士氣都低迷了不少。這場意料之外的變故甚至間接導致了外星聯軍對華夏東南沿海的圖謀破產,令外星人指揮部的戰略重心轉移去了日本。此節恕我暫且按下不表,待行文至東瀛篇時會詳細敘述。
二度遭災的藻洋星人,剩餘人口僅為百十之數,這個族群規模從理論上已經完全不可能存在未來了,頂多繁衍個兩三代就得到頭(藻洋星人的生產週期與胎數均與地球人相近)。因此,徹底沒了希望與追求的百十來個藻洋星人,有一部分選擇給了自己一個痛快,另一部分則成了得過且過的混子,還有的打點起行囊,化身異星浪人滿地球流浪去了(藻洋星文明並不具備單人太空航行的技術,只能在地球上轉悠)。
在這各自找方式墮落的眾生百態之中,有一個格格不入的年輕身影,他選擇了一條與同族們截然相反的道路。是的,我想你大概已經猜到了,既然木質化病毒對人類及其他族裔並無危害,那麼感染了藻洋星木化病且病入膏肓的總督錢錦,其隱藏身份簡直可以呼之欲出——
他是藻洋遺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