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僕射府上。
梁廣坐在客堂,與權翼長子權宣吉喝著茶湯閒聊。
權翼老母入冬以後便一病不起,近來他告假在家,親自侍疾。
梁廣也每日過來探訪,權母是健談之人,喜歡聽新鮮趣聞,他便挑揀些從李方口中聽來的八卦講給權母聽。
講段子是李方的拿手強項,只是今日他和鄧興到長安縣廨辦理蔭客屬籍,沒能及時趕來。
武猛都尉雖是散秩官,好歹也算入了品。
按照承襲魏晉的品官蔭客制,他可合法佔田十頃,蔭衣食客一人、佃客一戶、享月俸五石。
受蔭庇的衣食客無需繳納田租賦稅,不承擔勞役,每月公府還會發放一定數額的祿粟補貼。
佃客待遇相仿,只是不享受祿粟補貼,只需向主家繳納租稅,若有勞役也是無償供主家驅使。
這也意味著,二者同時從國家編戶民籍上勾銷,不再作為單獨編戶存在。
他和李方、鄧興之間,形成新的人身依附關係。
這是朝廷律令層面的合法關係。
當然,只要他有能力供養門客,還可以招納更多人為他個人服務,且有足夠多的土地養活佃戶。
這些多出來的依附人口,不受律令保護,不享受免稅免役優待,更無公府補貼。
隨著官品提升,他能蔭庇的衣食客和佃戶也會越來越多。
作為主戶,名下受蔭庇的衣食客和佃戶再多,繳納賦稅時也只按照一戶計算,且同戶家屬皆免役。
對於品官而言,這點田租戶調近似於無。
這也是宗族累世而居、數代同堂的原因,一戶之家,只納一戶租調。
蔭客一事,是李方和鄧興主動提出,梁廣略作思索便也同意了。
對於二人而言,這是當下最有利的選擇。
他二人單獨立戶,按照佔田制合法佔得七十畝地,這點收入放棄掉完全不可惜。
今後立功受賞,若有機會做官,到時再變更戶籍就是了。
這些事以前辦起來困難重重,如今對他而言,不過是多往左僕射府跑兩趟的事,甚至請省事吏班奉出面就能搞定。
一個頭梳環髻、披狐裘袍的小娘跑進客堂,衝著梁廣嘰嘰喳喳地叫喚:“梁阿兄陪我玩彈棋!”
梁廣莞爾,小娘閨名權善妃,小字蔥兒,乃是權宣吉之女,年僅五歲。
與權翼一家交往近半年,往來左僕射府頻繁,小娘與他倒也漸漸熟識。
權宣吉一臉無奈:“蔥兒,跟你說過多少次,梁都尉與為父同輩,要以長輩敬稱!”
小娘撅著嘴:“可是梁阿兄明明比我年長不了多少!
梁阿兄之弟,我也稱之為兄呀!”
權宣吉語塞,有些氣惱:“真是把你慣壞了!”
小娘扮個鬼臉,紅撲撲臉蛋滿是俏皮。
梁廣笑道:“兄長無需責怪,我們各論各的便是了。”
權宣吉苦笑:“梁君呼我為兄,蔥兒也呼你為兄,這這這......成何體統!”
梁廣忍俊不禁,論起來的確彆扭。
可權宣吉還不到而立,他總不能自認晚輩,平白矮了輩分。
姑且就這麼胡亂叫著吧......
小蔥兒正纏著梁廣,權翼從外室走來。
“見過權公!”
梁廣忙起身揖禮,“不知老夫人可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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