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你需要獲得朝廷認可,那麼投效會稽王父子便是唯一選擇!
走完這兩步,德輿至少可以拉攏到一半的人心,之後再觀局勢變化而定!”
劉裕苦笑道:“那些個掌握土地人口的江東高姓大族,連劉龍驤的賬都不買,又怎會搭理我這個無名小輩?”
劉穆之捋須沉吟著,“驃騎參軍王弘目下正在廣陵,若是能爭取到他的支援,不管是聯絡士族還是朝廷,都有一條便捷途徑可走.....”
劉裕道:“王弘乃王珣之子,稱王恭為伯父,恨我北府眾將跟隨劉龍驤臨陣倒戈,又豈會答應與我等共謀大事?”
劉穆之正要說話,劉道規騎馬趕來,一躍下馬興沖沖跑來:“大兄、劉先生!方才我打聽到一樁要命之事!”
劉裕急忙示意他噤聲,拉著他快步走入營帳,“說吧,何事?”
劉道規壓低聲道:“高雅之奉劉龍驤之命,正在秘密調遣兵馬船隻,似乎有襲取廣陵的意圖!”
劉裕二人面面相覷,劉穆之忙問:“何處得來的訊息?”
劉道規笑道:“高雅之麾下部將錢琦玩樗蒲輸了我三匹帛,半年多還不上,今早我上門討要,他說漏嘴之下被我獲悉。
錢琦說,等攻下廣陵得了賞賜再連本帶利還給我.....”
聽完劉道規的話,劉穆之猛地拳掌相擊:“劉龍驤襲擊廣陵,只怕是想獻廣陵投降梁周,以此作為晉身之資!
廣陵乃江北重鎮,朝廷布置四萬餘大軍嚴密佈防,周軍兩月來多次嘗試進攻未果.....
若是突然遭劉龍驤反戈一擊,只怕城池不保......
我們不如將計就計,以廣陵誘劉龍驤上鉤,一舉將其殲滅之!”
經劉穆之提醒,劉裕這才反應過來:“廣陵太守張法順乃會稽王父子心腹,必定不會陰結劉龍驤降周。
如果我們助張法順守住廣陵,就能借此機會進入會稽王父子視野.....”
劉裕呼吸都急促起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就能按照劉穆之設計的兩步走計劃,踏出取代劉牢之成為北府統帥的第一步。
劉穆之拱手道:“此誠天眷德輿,如此良機萬不可錯過!”
劉裕攥緊拳頭,神情滿是堅定,還充斥著絲絲兇狠。
劉牢之踩著王恭上位,如今輪到他踩著劉牢之上位。
所不同的是,劉牢之背叛王恭失掉了整個江東士族的人心,而他背叛劉牢之,則會贏得朝廷和江東士族集團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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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刺史府內,劉牢之和劉敬宣只穿內衫對案而坐。
“.....徐州都督向靖回信,若為父獻上廣陵城,他將親自引我前往汝陰覲見周主....
我父子能否入周立足,就全看這一次了.....”
劉牢之飲著酒,目光一片清明。
劉敬宣把弄著酒盞沉默不語。
“萬壽不贊成為父降周?”劉牢之聲音低沉。
劉敬宣嘆口氣,“阿父此前叛王恭,孩兒自是贊同。
王恭輕慢我父子,久在其帳下必定會被架空乃至取代。
棄王恭而轉投會稽王父子,也是不得已之舉。
如今阿父欲降周,孩兒以為是否應該慎重考量再做決定?”
劉牢之看著他,“萬壽認為,你我父子如今的處境,與此前在王恭麾下時有何不同?
司馬道子、司馬元顯父子滿心期望著京口大營亂起來,好讓他們重新選派北府軍統帥。
江東士族仍舊看不起我父子,就因為門第差別,我父子就只能一輩子替他們賣命?”
嘭地一聲,劉牢之把手中酒盞狠狠摔在地上,“那徐州都督向靖,不過是個漁民出身,就因為周主跟隨苻堅南征時與之結識,便有了今日高位。
我父子也算將門之後,只因為南渡後門第不振,這才屈居人下受制於人。
為父降周也是要為寒門武人爭一口氣,等到周軍渡江南下之日,就是這些尸位素餐的門閥士人之末日!”
劉敬宣臉色一陣變幻,嘆了口氣道:“孩兒明白阿父用心,願追隨阿父了此心願!
只是,孩兒擔心阿父會因為降而復叛落下罵名.....”
劉牢之擺擺手:“名聲於我如浮雲!王國寶在建康名聲臭如蛇鼠,獻襄陽入周後不照樣獲得周主重用?
桓玄兵敗江陵,正是因為王國寶多方聯絡說降桓石康。
為父名聲再臭,臭得過他王國寶?”
劉敬宣苦笑了下,“既如此,阿父早些歇息,孩兒告退~”
劉敬宣走後,劉牢之赤腳敞胸走到庭院下,仰頭望著夜空明月,那如水月華灑滿院中。
他便這樣獨自在院中徘徊了一夜......
翌日,以劉裕為首的北府眾將登門造訪,劉牢之早早出府視察軍務,只留下劉敬宣應付諸將。
面對諸將詰問,劉敬宣據理力爭,最終雙方不歡而散。
五月初七,劉牢之以高雅之為先鋒,親自率軍秘密襲取廣陵,卻被劉裕、蘭謙之等人暗中聯合廣陵太守張法順困於城中。
趕來接應的劉敬宣遭到孫無終、劉軌夾擊,僅以身免逃往沛縣而去。
數日後傳來訊息,劉牢之深陷廣陵城,死戰不降最終為劉裕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