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婆的酒意瞬間就沒了，他急忙跑向隔壁的帳篷之內，
一個琉璃盞被摔在了地上，一個吐蕃護持聞聲匆匆走進來，卻迎頭撞上論欽陵鷹隼一般憤怒的目光：“滾出去！”
那護持連滾帶爬逃了出去。
贊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二哥非常生氣，想要砸東西，他伸手拿起另外一個琉璃盞，遞給論欽陵：“二哥，摔這個……！”
論欽陵望著贊婆，良久，嘴角綻開了一絲苦笑道：“老三……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有本事把我弄得哭笑不得！”
贊婆淡然自若地將琉璃盞放回了原位，口中回答：“笑一場、哭一場，都好，就是不要憋在肺腑之內，那是要留下病的，二哥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朝中有大哥頂著，下面有我和其他弟弟撐著，這天塌不下來！”
論欽陵指著蘇毗茹通道：“蘇毗伏允這個混蛋，居然敢如此要挾我！”
蘇毗茹伏允，是吐蕃五茹之一，相當於萬戶，也可以稱為五大軍區司令，只不過現在伏允要求論欽陵給他升官，給他更大的權力，否則就不支援他的給養。
其實吐蕃宰相分為三類，分別是貢論、囊論、喻寒波，每個部分又分為大、中、小三等，這九位金字塔尖上的大臣，就是所謂“政務九大臣”。
貢論為立法，囊論為行政，喻寒波為司法吐蕃的官僚制度效仿了唐朝的三省六部制，也就是中書、門下、尚書三省，分別負責制定政策、審議政策和執行政策。
不過吐蕃的政治制度是政治制度，就有些像過家家，在祿東贊時期，吐蕃其他八相就是擺設，在論欽陵執政時期，也差不多如此，可是贊聶卻要差得多。
論欽陵非常生氣，贊婆道：“二哥，我去跟伏允談吧！”
論欽陵道：“你去也好，跟那個混蛋商量一下，大小金間銀（頗羅彌）成不成？”
大小金間銀，相當於吐蕃的九品制度，來衡量官員的官階，大體相當於唐朝的從二品，按照慣例，像蘇毗伏允這個級別的茹，應該常例是大小銀。
“恐怕他不會同意！”
論欽陵咬著牙：“伏允……賊子等我打敗薛仁貴，率兵回師，必殺此人！
贊婆道：“二哥的意思是……答應他？”
論欽陵咬著牙道：“答應他，都答應他！告訴伏允，咱們噶爾家不小氣，都答應他……先打贏這一仗，其他的都好說！”
戰爭打的是經濟，戰爭也是一個相互比爛的過程，無論吐蕃也好，大唐也罷，利益不可能完全統一，就像大非川之戰中，武則天則希望薛仁貴敗，當然不是那種全軍覆沒的敗，而是小敗，所以郭待封這個不服薛仁貴的副將軍，光明正大出現在軍中。
這種安排算不上對錯，只能說是慣例，任何一個皇帝在安排統帥的時候，多少都有制衡，這也是帝王心術。
同樣的問題，吐蕃也存在，這祿東贊這個大論死後，他的大兒子，二兒子，都成了論，搞得吐蕃成了噶爾家的一樣。噶爾家佔據了大量的利益，自然就有人反對。
在論欽陵一帆風順的時候，沒有人出頭，畢竟勝利可以掩蓋一切問題，直到贊婆失敗，烏海城被襲擊，一切問題都開始爆發了。
哪怕權傾吐蕃的噶爾家筆，哪怕是縱橫吐蕃朝堂四十餘年的論欽陵也不得不妥協。
……
李賢此時非常遺憾，他準備了很久，準備了大量的裝甲戰車，他倒是希望吐蕃人可以在裝甲戰車前撞得頭破血流。
只是非常可惜，讓李賢失望了，吐蕃人只派出小股部隊，遠遠地跟著，偶爾出來挑釁襲擾一下，唐軍騎兵只要跑去驅趕，他們就會主動撤退。
唐軍將士也非常喜歡這些裝甲戰車，這種戰車特別適合使用在這種廣闊的地形上，一旦敵人的騎兵出現，可以迅速形成車城，同時也可以利用裝甲車上的八牛弩，對敵人採取超遠端的殺傷效果。
只是非常可惜，吐蕃人不配合，這讓李賢非常遺憾。
唐軍起初看著吐蕃人不敢追擊，開始肆無忌憚地挑釁吐蕃人，可真沒有想到，哪怕唐軍挑釁，吐蕃人依舊沒有參與進攻。
薛仁貴嘆了口氣道：“吐蕃國內肯定出問題了，要不然他們現在也不至於想撤，不甘心，想打沒底氣！”
李賢想到歷史上論欽陵與薛仁貴是和約而還，所謂約和而還，就是求和，按說薛仁貴的身份，如果俘虜或者扣著，利益可以最大化，論欽陵偏偏放回了薛仁貴。
李賢根本這個反常的現象，可以猜測，吐蕃內部應該是出了問題，論欽陵在取得大非川之勝後，也可以挾勝利之師，一舉拿下全部河湟，甚至是威脅涼州。
可問題是，論欽陵卻沒有這麼做，要知道鄯州可是隴右道的治所，相當於省城級別的重鎮。
“大將軍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