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帶著上官婉兒,十數名侍衛剛剛離開皇宮,來到朱雀大街上,就看到三名滿身戰塵的騎兵飛騎而入,沿街打馬飛奔。
長安城內無論公子王孫,還是世代勳貴,可以騎馬,但是不能縱馬狂奔,這是唐朝的限制飆車令。
只不過在軍情急報則屬例外,巡街的武侯鋪兵遠遠看著,並不上前攔阻。
打頭的騎士雙手高高舉著一塊披風大小的“露布”,一面飛馳一面大聲高喊:“雍王大破吐蕃軍四十萬,大非川大捷。”
誰說薛仁貴不會做人?這一次王方翼充當老六,撿了一個大漏,他是趁著訟欽陵收拾蘇毗部的時候,突然出手,繳獲了吐蕃人的給養,解救了之前被吐蕃人俘虜的唐軍將士和隨軍民夫。
這一仗李賢基本上沒出力,薛仁貴才是行軍大總管,才是統兵大元帥,可問題是薛仁貴沒有貪功,而是直接把這個功勞,放在李賢頭上。
李賢甚至不知道的情況下,薛仁貴就把露布報捷發到了長安,同時他也準備班軍回京,經此一役,吐蕃再想打,也沒有實力了。
如果不是唐軍不擅長高原作戰,薛仁貴都準備率軍追殺論欽陵,只是非常可惜,高原是吐蕃人的地盤,唐軍在那裡,十成的戰鬥力發揮不出來三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機丟失。
很多人認為論欽陵在戰事未明之前,突然對付蘇毗部屬於作者瞎扯淡,這主要是國情不同,吐蕃是奴隸制國家,對於他們的貴族而言,獲得土地也好,獲得的奴隸也罷,都是增加實力的方式。
蘇毗茹佔據著吐蕃國內大量的位置,不僅有茹這個的方面軍司令,還有廣袤區別的節度使,當然這是類似於節度使的官職,蘇毗茹沒了,就會留下大量的位置和大量的財富,論欽陵也可以彌補在對唐軍作戰的損失。
騎士騎在馬上,一路飛馳,反覆喊著這句話。
道路周圍關閉著的坊門紛紛開啟,平民和貴族的奴僕們紛紛走出門來,望著騎士的尾塵。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大捷?”
“大非川是什麼地方?”
“大破四十萬敵軍?”
“這是我們贏了?”
“大唐贏了?”
“雍王贏了?”
一個拄著拐的退役老兵當街大叫:“雍王威武!”
眾人紛紛跟著齊聲高叫:“雍王威武!”
上官婉兒一臉激動地道:“公主,贏了!大王贏了!”
李令月撇撇嘴道:“贏了有什麼用,六兄又不能現在回來!”
甘露殿內,李治高坐在御榻之上,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太子李弘等群臣站在丹墀之下,嚴整恭肅。
一張大幅的露布被四名殿前武士拉開在當殿,門下省侍中、左相姜恪正在大聲誦讀露布上書寫的告捷表章:“臣,右威衛大將軍,平陽郡公,邏娑道行軍大總管仁貴,具表謹奏……三軍合聚,併力撲討。表裡俱進,應期克捷,馘滅凶逆。敵兵四十餘萬眾,半數俱化塵泥,天道禍淫,不終厥命。謹以捷訊,獻於闕下,靖安朝野,告慰聖心……”
李治聽著露布報捷,露出甚是欣慰的神色。
眾大臣神色各異,原本想著借大非川失利,逼著李治遷都洛陽,以斷關隴貴族之根,只是非常可惜,讓關隴貴族集團逃過一劫。
關隴貴族集團出身的官員則大大鬆了口氣,要知道四十餘萬吐蕃大軍來襲,就彷彿是一座大山,壓在他們心頭,讓他們幾乎窒息。
山東貴族集團的根基在山東,就算吐蕃大軍打進關中,他們損得有限,可以馬上開溜,跑到山東,山東有三四千萬人口,一旦重用山東貴族集團,他們馬上可以拉起百萬大軍,把吐蕃人趕出關中。
不少山東出身的官員,已經開始秘密籌備……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因為大非川轉敗為勝,關中也轉危為安。
李治開口道:“這一戰,仁貴居功厥偉,堪稱大唐柱石,擬詔,平陽郡公仁貴,加爵梁國公,晉左武侯大將軍,拜鎮軍大將軍!”
滿朝文武大臣一片驚呼。
鎮軍大將軍是唐朝從二品散官,對比從二品文官光祿大夫,要知道一般而言,官居正三品已經是大唐官職的天花板,畢竟宰相也是三品,有的還是同三品。
可薛仁貴以武將之身,這可是李績打完高句麗才獲得的榮譽。
姜恪道:“臣奉詔!”
門下省侍中有封駁聖旨的權力,只有姜恪這個左相奉詔,李治的聖旨才有法律效益。
李治接著道:“仁貴在大非川打得太好了,若非仁貴守住了大非川,擋住了吐蕃的兵馬,朕與諸卿,此刻已然倉皇如喪家之犬了……更讓朕欣慰的是雍王,兵事素非雍王所長,大兵壓境,朝野惶然,雍王能挺身而出,為朕分憂,這就是功!”
聽到李治這話,太子李弘頓時慌了。
任何事情,都怕同行襯托。
李賢做得越好,表現得越出色,越能襯托李弘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