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陳皓指尖的黑氣如同一條微小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鑽入屍體的眉心。
無數破碎的記憶洪流,衝進陳皓的識海。
緊接著。
一幅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驟然定格。
那是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黑色神山,直插雲霄,山顛之上,五色大旗如垂天之雲,遮蔽了天光。
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偉岸身影端坐於虛空,其氣勢,彷彿要將這方天地都強行煉入掌中。
可下一瞬,天穹之上,毫無徵兆地裂開一道血色縫隙!
百丈雷光如瀑,傾瀉而下!
那偉岸身影連慘叫都未曾發出,便在血色雷光中寸寸崩解。
“五色邪教總教主……金丹化嬰,衝擊元嬰失敗,生死不明!”
陳皓猛地收回手指,腦中嗡嗡作響。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怪不得紫蓮教內鬥不休,聖女與教主反目成仇。
五色邪教而無一人阻止。
怪不得之前血蓮教被夏真人和橫江劍派所殺,而無人出來報仇。
大廈將傾,群鼠先逃!
五色邪教中的五蓮教,在總教主突破失敗,生死不知後。
早就不是一頭盤踞的猛虎了,而是隻剩下一張虎皮的屍體了!
“師尊?”
張大力處理完那些倖存的散修,看著自家師尊站在屍體前久久不語,有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
陳皓回過神,將那具已經失去所有價值的屍體一腳踢開。
“傳令下去,打掃戰場,半個時辰後,啟程。”
“師尊,去哪裡?”
張大力甕聲甕氣地問。
“去通天河。”
陳皓沒有過多解釋,他轉身,走向那艘靜靜懸停在半空的血鴉飛舟。
“刀,該落下了!”
……
通天河。
此河乃是橫跨荊州、青州的第一大水脈。
河面寬廣,水流湍急,奔流不息。
此刻,本應是商船往來,百舸爭流的繁忙河道,卻是一片死寂。
十艘通體漆黑,如同水中巨獸的黑蛟樓船,呈品字形封鎖了整個河面。
巨大的玄水旗在江風中無力地垂著,船上,玄水衛的甲冑在日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一股肅殺之氣,籠罩了方圓百里。
旗艦的船頭,張景負手而立,神情冷峻。
他身旁,張洪正用一塊油亮的獸皮,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他那柄比常人大腿還粗的斬馬刀。
“他孃的。”
張洪吐了口唾沫,聲音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
“太子,這都快一天了,那血河城的人怎麼還不來。”
張景沒搭理他,目光死死盯著血河城的方向,一言不發。
他心裡,遠比這個粗人要焦躁。
盟約已定,他賭上了張家百年的基業,將整條黑水河變成了銅牆鐵壁。
可若是陳皓那邊掉了鏈子,他張家,可就真成了整個青州的笑話。
就在這時,遠方的天際,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迅速放大。
“那是什麼?!”
樓船高處的瞭望手,聲音都變了調。
張洪“霍”地一下站起身,獨眼眯成一條縫,望向天空。
只見一艘通體漆黑,外形酷似一隻展翅烏鴉的猙獰巨舟,正撕開雲層。
那巨舟飛來時,帶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朝著他們的艦隊直衝而來!
似乎,那不是船。
那是一座會飛的堡壘一般!
“全員戒備!”
張洪的咆哮聲響徹整支艦隊,他身上的殺氣轟然爆發。
嗡——
樓船之上,上百架早已上弦的巨型床弩,發出令人牙酸的機括轉動聲。
那些床弩瞬間調轉方向,閃爍著幽光的破甲弩箭,齊齊對準了天空中的不速之客。
整個艦隊的氣氛,瞬間緊繃到了極點。
“都把傢伙給老子放下!”
張景的聲音及時響起,制止了手下的妄動。
他死死盯著那艘越來越近的飛舟,心臟在胸膛裡瘋狂地跳動。
他知道,這就是陳皓的底牌。
血鴉飛舟沒有絲毫減速,就那麼直挺挺地懸停在了黑蛟艦隊的上空。
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將十艘樓船盡數籠罩。
船身兩側那如同刀鋒般的羽翼。
以及船頭那個巨大而空洞的骷髏頭,無聲地宣告著它的恐怖。
甲板之上,三百名血煞軍士卒沉默地佇立著。
那股由鐵與血凝成的煞氣,如同沉甸甸的鉛雲,轟然壓下!
旗艦之上,包括張洪在內的所有玄水衛,都感到一陣呼吸困難。
彷彿有上百座大山壓在了心口,連體內的靈力運轉,都變得滯澀起來。
強!
太強了!
張洪的獨眼裡,第一次露出了駭然之色。
他孃的,這是把閻王殿的兵,直接搬到天上來了?
就在這時,兩道身影從張家的樓船中飛出,落在了血鴉飛舟的甲板上。
正是張家的兩位紫府境老祖。
為首的老者鬚髮皆白,面容紅潤,正是當日在祠堂中盤問張景的那位。
另一人則身材枯槁,眼神陰鷙,正是那位推演天機的卜算老祖。
兩人一踏上甲板,便被那股撲面而來的血煞魔氣衝擊得身形一晃。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陳皓從船艙內緩緩走出,他身後,跟著鐵塔般的張大力。
“讓二位道友久等了。”
“不久,不久。”
那名面容紅潤的老祖連忙擺手,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那雙活了數百年的眼睛裡,藏著一絲怎麼也壓不住的驚駭。
“陳城主這支雄師,煞氣之重,令人刮目相看”
他這話,是發自肺腑的。
這樣的軍隊,明顯的是百鍊之師,經歷過血與火的淬鍊。
再加上這血河城頗為富裕,給予補充充足的丹藥、靈器、法器,三百人結成陣仗,威力遠超尋常修士想象。
莫說一個內亂的紫蓮教,就是全盛時期的紫蓮教。
恐怕也能被硬生生啃下一塊肉來!
“道友過譽了,不過是些能打能殺的粗人罷了。”
陳皓客套了一句,目光掃過下方那十艘樓船。
“倒是張家的玄水衛,控水之術,冠絕靖州,陳某佩服。”
那兩個紫府老祖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口說道。
“好了,我們兩家知根知底,就不要相互追捧了。”
“戰機稍縱即逝,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吧。”
……
船艙內。
一張巨大的堪輿圖,鋪滿了整張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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